1986年10月14日，魏文勇面对镜头留下了牺牲前的最后一张宝贵照片。 镜头里的年轻人胸前绑着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军帽下的眼睛亮得像要烧穿镜头。 没人知道，这张照片拍完三小时后，他会在310高地的炮火里，永远定格成21岁的模样。 那天的战前聚餐摆在山洞里，司令员特批的茅台酒瓶盖一拧开，香味就裹着硝烟味往每个人鼻子里钻。 红烧肉在粗瓷碗里颤巍巍的，战士们举着搪瓷缸碰杯，喊着“打完这仗吃庆功酒”，魏文勇却悄悄把半碗肉拨给了新兵李建国。 后来才知道，他前一晚就把20枚手榴弹用绑带缠在了身上，67式木柄手榴弹沉甸甸的，35公斤的负重压得他腰上勒出了红印子。 魏文勇家的抽屉里，一直锁着张泛黄的参军申请书。 “愿以血肉之躯护我河山”这行字，是他18岁那年一笔一划写的。 祖父扛过抗日战争的枪，父母1979年牺牲在谅山前线，三代人的军装叠在一起，能铺满半张床。 出发前他给老家寄了封信，地址写的是“山东菏泽魏庄村”，却没写收信人他知道，家里已经没人了。 凌晨三点的山风裹着露水，魏文勇带着突击班像壁虎一样贴着陡坡往上爬。 310高地的石头凉得刺骨，越军的铁丝网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摸出爆破筒塞进网眼里，引线嘶嘶响的时候，还回头对身后的李建国笑了笑。 那笑容没持续多久，当他们摧毁第三个碉堡时，越军的炮弹像雨点似的砸下来，李建国的双腿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魏文勇二话没说，蹲下身就把人往山洞里拖，150米的山路，他的军裤磨得全是血洞。 上午九点十七分，美军的A-1攻击机从云层里钻出来。 炸弹落地的瞬间，魏文勇正扑向一个暴露的火力点。 后来清理战场时，战友在他身下发现了半片家书，铅笔写的字迹被血浸得发皱：“若儿不归，望父母坟前告慰：儿已守土”。 云南省档案馆的工作人员说，这页纸现在还放在恒温柜里，“守土”两个字的笔画最深，像是刻进去的。 2014年清明，菏泽烈士陵园的松树抽出了新枝。 魏文勇的遗骨从麻栗坡迁回来那天，村里的老人都来了，有人带着自家蒸的馒头，有人揣着当年他父母的照片。 现在他的墓碑前，总摆着新鲜的野花，偶尔还有00后孩子留下的字条：“叔叔，你绑手榴弹的样子，比游戏里的英雄帅多了。” 那张绑着手榴弹的照片现在挂在菏泽烈士陵园的展厅里，旁边玻璃柜里放着那页没写完的家书。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守土”两个字上，像他21岁的眼睛，一直亮着。 来参观的人总会在照片前站很久，有人指着那些手榴弹小声问“重不重”，旁边的老兵就会叹口气：“他啊，是把家背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