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大家笑,我衣服,袜子,内衣内裤从来没有分家洗过,手洗就一起泡好洗,机洗就全部一起扔进去洗,除了怀孕时去检查过胎心之类,其他的我只要是自己能吃能睡的,啥都不检查,因为我没钱,懒得查了! 水龙头哗哗流着,塑料盆里泡着今天换下的所有衣裳——T恤、牛仔裤、袜子,还有那条洗得发白的内裤。 廉价洗衣粉的香味混着自来水的铁锈味,飘在傍晚没开灯的卫生间里。 镜子上蒙着层水汽,映出我蹲在地上搓衣服的影子,手腕上的旧手表滴答响,像在数我这一天又花了多少钱。 工资卡余额昨天查过,三位数,离下次发薪还有十二天。 从大学毕业租那个6平米的隔断间开始,这盆衣裳就没分过家,手洗时揉得胳膊酸,机洗就一股脑塞进那个二手洗衣机,连洗衣粉都得省着舀,怕泡沫多了费水。 室友姐姐看着我把内衣袜子泡一盆,皱眉说“这样不卫生”,我当时红着脸没说话,心里却在算:分开洗要多接两盆水,多费半块肥皂。 去年冬天咳了半个月,半夜咳得睡不着,摸出手机查“长期咳嗽要不要检查”,跳出来的“胸片120元”让我默默关了页面——那够买一周的菜钱了。 你说这是懒吗?我摸着盆边结的水垢,其实心里门儿清——是钱把“讲究”两个字挤得没地方站了。 不是不爱惜自己,是每次站在医院收费处,都会想起小时候妈妈为了省五毛钱菜钱,在菜市场跟小贩磨半天嘴皮子的样子。 银行卡里的数字总比账单少,这是事实;于是“卫生”要给“吃饱”让路,“体检”要给“房租”腾地方,这是没办法的推断;结果就是这盆衣裳泡了十年,身体检查单除了怀孕时那张胎心监护,再没添过新的。 眼下倒还好,能吃能睡,像株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却扎根土里的野草。 只是偶尔刷到朋友圈别人晒体检报告,那句“各项指标正常”会让我盯着屏幕发愣,手指划过“甲状腺结节”“幽门螺杆菌”这些陌生名词,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 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想把袜子内裤分开洗,每年做次全面体检?可眼下,先顾好肚子和房租,已经用尽全力了——当然,要是咳嗽再加重,就算借钱也得去医院,身体是1,其他都是0。 衣裳晾在阳台,风一吹晃悠悠的,像我这些年晃晃悠悠却没倒下的日子。 明天太阳出来,它们会干得透透的,就像我明天醒来,还是会笑着跟同事说“我身体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