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救了刘邦儿女的性命,刘邦却挥剑要杀他,这是为何? 公元前205年的彭城,楚军骑兵卷起的尘烟遮天蔽日,刘邦手里的那把剑,正颤巍巍地指向曾替自己坐过牢的兄弟;而把时间回拨几年,在芒砀山的浓雾里,这把剑也曾带着血气,斩断了一条拦路的白蟒。世人总爱在帝王身上贴“天命”的标签,若真撕开历史的封皮,那把剑上沾着的哪有什么神迹,分明全是人在生死边缘挣扎时的冷酷与算计,以及事后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的补救。 那是刘邦最狼狈的两个时刻。在芒砀山落草时,他是带着二十来个穷兄弟躲命的泗水亭长;在彭城大败后,他是丢光了三万人马、被项羽追得像丧家犬的汉王。两个场景里的刘邦,脸上其实写着同一个词:惊恐。 在芒砀山那天色将晚的迷雾里,一条如水桶粗细的白蛇横在路中间,信子嘶嘶作响,把一群逃犯吓得腿软。众人都在劝“绕道”,只有刘邦心里清楚,这一绕,本就靠着“刘哥实在”这句话聚拢的人心就散了。他哪是什么替天行道,纯粹是被恐惧逼急了眼,剑光一闪斩断蛇身,换来身后弟兄们的一声惊呼和哪怕暂时延续的威信。 可同样的狠劲,到了数年后的彭城逃亡路上,就变了味道。身后是快要贴到脖颈的楚军马刀,车上坐着五岁的刘盈和七八岁的鲁元公主,在这位父亲眼里,那不再是骨肉,而是拖累车速的百斤负重。车辕上的夏侯婴满脸血污还在玩命催马,刘邦却已经赤红着眼,一脚踹向车门。 孩子连着铺草滚落在地,这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人性。甚至当夏侯婴这个当过十二年兄弟、替他挨过几百鞭子的忠仆勒马救人时,刘邦手里的剑鞘甚至砸向了马臀,怒火攻心之下剑锋出鞘,只想杀了这个“不知好歹”拖慢逃命速度的车夫。在刘邦看来,就像当年斩蛇是为了稳住队伍一样,如今扔掉儿女、甚至想杀老友,不过是为了在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马蹄声中,换取那一点点渺茫的生机。 然而,狠戾并非生存的全部要义,乱世里能活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些敢于把自己闯下的烂摊子收拾起来的人。 当芒砀山斩蛇的快意散去,现实的巴掌甩得很响。一位白发老太太的恸哭惊醒了那群草莽英雄——原来那白蛇三十年来堵着地底石缝,它一死,泉眼干涸,依靠这眼活泉过日子的山民就没了生路。刘邦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为了逞英雄的一剑,可能把这唯一的藏身地变成死地。 他没跑,就像当年在沛县没让夏侯婴独自顶罪一样,他选择蹲下来面对那些绝望的面孔。挖黏土、砍树枝,曾经挥剑的手现在满是泥泞,一点点去堵那个因他而裂的泉眼缝隙;为了找新水源,他带着人在深山老林里钻了整整三天。这种看似“窝囊”的弥补,换来的是山民拿出了保命的干粮,是猎户教他们认野菜,是石匠帮他们起石屋。 这套逻辑到了后来对待夏侯婴身上,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当车驾终于冲进丰邑的芦苇荡,在那暂时安全的喘息间隙,刘邦看着夏侯婴为了护住俩孩子、后背被马蹄踩出的血印子,那种冷酷的求生欲终于让位给了理智。他明白,就像当初靠修泉水换来山民的庇护,如果失去了这个敢跟他抢缰绳的兄弟,他在这个狼群环伺的天下将寸步难行。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帝王术”:一边是绝情时的六亲不认,一边是清醒时的极度补偿。当初因为斩蛇断了水源,他就敢用全力的担当去换山民的一句“刘哥靠谱”;当初在车上为了逃命可以不要儿女,但事后他不仅给了夏侯婴汝阴侯的爵位,甚至在惠帝登基后,还将皇宫北面名为“近我”的宅邸赐予这位老兄弟。 那两个曾被踹下车的孩子,终究是因为夏侯婴的拼死相护活了下来;而那眼被斩断生机的山泉,也因为刘邦的事后补救而重新流淌。这哪里是天命所归的神话?这分明是一个凡人,在极度的恐惧与贪婪中,学着如何在做尽狠绝之事后,又拼命用恩义去缝补那些裂痕。他在芒砀山的泥坑里悟出的道理,最终在那辆破马车上得到了验证——人这一辈子,不管是斩蛇还是弃子,狠心或许能让你多活一秒,但只有懂得低头收拾残局,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把路走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