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乾隆年间，中国的书画界诞生了一个著名的扬州画派，画派中的佼佼者被称为“扬州八怪”。

扬州八怪到底是哪八位画家？历来众说纷纭，但有一位画家却毫无争议地被称为扬州八怪的核心人物，这位画家就是金农。

12月24日，浙江美术馆年度大展“山林气象——金农特展”正式开展。这是浙江美术馆继王铎、傅山、何绍基、赵之谦等自主策划实施的“中国传统经典系列”名家特展后的又一大展。

经过近两年的筹备，此展从全国20家文博单位机构借展200余件书画作品、文献，全面呈现金农一生绚烂的艺术成就与鲜明的风格特征，是金农目前专题性最强、规模最大的展览。

金农出生在钱塘江边候潮门外

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是他的“粉丝”

虽然是“扬州八怪”代表人物，但金农却是地地道道杭州人。

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金农出生于钱塘江边候潮门外一个小康之家，最终在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秋九月，殁于扬州佛舍，翌年归葬杭州临平黄鹤山。

金农34岁初游扬州，一直到77岁终老后归葬杭州，除外出游历及归杭州故里外，他的大半辈子都寓居在扬州。在扬州的几十年间，他与扬州诗坛、画坛、商界、政界结交深厚。他生活在康、雍、乾三朝，因此给自己封了个“三朝老民”的闲号。

金农最早是以诗人的身份出道的，他的诗闻名江南士林，得到诗坛名宿毛奇龄、朱彝尊的赏识，师从著名学者何焯。后来开始专注于书法，清初金石学复兴，碑学初萌，改变了当时帖学垄断的单一书风。金农的书法以隶为基，溢为诸体，拙朴清峭。最具代表性的是他首创的“漆书”。这是用一种特殊的用笔用墨方法，很像用扁平的刷子刷漆一样，蘸上浓墨，行笔只折不转，自成一派，在清代乃至整个中国书法史上留下了令人瞩目的印记。

清金农香林扫塔图轴苏州博物馆藏

50岁后的金农才开始作画。他的绘画题材开阔，有梅、竹、山水、花卉、蔬果、鞍马、佛像、自画写真等，他也成了文人画新境界开拓者的代表。

展厅里有许多金农画家乡杭州的景物，比如西溪野梅。金农素爱画梅花，他认为“画梅须有风格，风格宜瘦不在肥。”

清金农梅花图页1758年故宫博物院藏

金农以卓异的天性与深厚的诗文书法修养，造就了他的逸品画格，他是诗书画印神理融通的典范。诗人本色赋予他的绘画造意新颖、内涵渊雅，一幅寻常题材的画，经他诗笔题跋点绚，精神意趣陡然提升。在金农画中恣意流淌，也为后世文人画的发展提供了新的范式。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都是他的“粉丝”，曾从他的绘画中得到启示、汲取营养。

清金农古佛图轴1760年天津博物馆藏

交友不以穷富贵贱取人

郑板桥说“杭州只有金农好”

“扬州八怪”，除了艺术格调在当时的传统主流中显得离经叛道、独树一帜外，当然也包含着个性行为和处世观念等多种因素。

金农交友广泛，他交友有一种怪脾气，全凭眼缘。但凡他瞧不上的人，不论是什么身份，都别想求得他的诗文字画，而入他眼的朋友，也不以穷富贵贱取人。

在金农众多的朋友中，有一位著名的画家，就是当时同样寓居扬州的郑板桥，也是“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曾说“杭州只有金农好”。

还有一位丁敬，是他的杭州同乡，为“浙派篆刻”的开山鼻祖和“西泠八家”之首。展厅里有一幅金农的《自画像》（故宫博物院藏），就是他送给丁敬的。

清金农自画像轴1759年故宫博物院藏

这幅自画像创作于金农73岁时，他自称是以水墨白描法写"三朝老民像"。画中的金农虬髯盈腮，脑后斜搭一撮小辫，脚踩红色鞋履，手持长杖，勾勒出奇倔傲世，清孤绝俗之风姿。据《冬心先生自写真题记》所载，金农一生共创作了九幅自画像，分别赠送丁敬，郑燮，罗聘及项均等人。

金农与丁敬自幼在杭州比邻而居，一生交谊深厚，即使身处两地，也不忘彼此，此画即是二人情谊之证。

丁敬在乾隆二十三年(1758)还为金农刻“只寄得相思一点”的印章，在边款中表达了对金农的思念之情：“老友冬心先生好古拔赏，与余有水乳契也，客维扬不见者三年矣”。次年金农便画了这件自画像还赠丁敬，并在题跋中遥想“他日归江上，与隐君杖履相接，高吟揽胜，验吾衰容，尚不失山林气象也。”收到画后，丁敬又为金农刻一方“寿道士印”，称“寿门老友久客广陵，不见近五载矣。今年七十三岁，自写寿道士小像邮寄属题，尺幅中笔意疏简，扶枯藤一枝，有顾影自怜之慨。”

在扬州靠卖灯笼“岁获千金”

请袁枚打广告帮忙宣传

最后来说说，金农与灯笼的故事。

展览连廊空间挂满了红灯笼，看起来十分有年味，这也与金农有关。

作为一个浪漫主义的艺术家，光靠才情总是不够养家糊口的，得想办法赚钱。金农首先想到的是卖字画，但是字画总有限，金农也不想贱卖自己的字画，于是他想到灯笼。

清代扬州地区节庆期间盛行挂灯庆贺，金农在扬州时便在灯上题字作画，借卖灯以扩充收入。金农门下有仆人专为其选灯、购灯、矾绢、划乌丝栏界格，然后由金农作分书(即隶书)于灯上。

金农还想到了“打广告宣传”的办法。他曾致信好友袁枚，托他为自己卖灯，并随信附上样品。袁枚在《答金寿门托卖灯》信札中回复道：“三月间芳讯至，属售画灯。适仆在江北弄田，未及裁答，致手书再问。先生笔墨，遗世独立，付烛奴以光明之，真奇宝也。奈金陵人但知食鸭耳。白日昭昭，尚不知画为何物，况长夜之悠悠乎？”袁枚与金农同为杭州人，袁枚曾任江宁县令，受金农所托帮其宣传售灯，袁枚对金农之灯殊为赏赞，称其“真奇宝也”。但据袁枚所言，此事因当时金陵人只知食鸭，缺乏对画作的赏鉴而未果，虽极力宣传，也只能让金农“挈而归之”。

金农靠卖灯笼“岁获千金”，但性格洒脱不羁，常常将所得钱财“随手散去”，最终也没攒下多少钱来。但他借助写灯而将自己的笔墨痕留存于扬州的花灯之间，与花灯的形制与光影相结合，构思精雅，式样极多，彰显出独特的效果与趣味，令人玩味。

此次展览免费开放参观，将持续至2026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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