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70岁蒋红英与小超市店主唠嗑，得知店主爷爷当红军经历时，心里咯噔一下，当看到店主爷爷照片时，顿时泪流满面：“这是我的丈夫呀！” 郑州一条老街上，新开的小超市刚开门，蒋红英来买酱油。店主赵桂英说话带着新县口音，聊到大别山和红军时，她手里的瓶子忽然沉了。她追问老人家名字，赵桂英拿出全家福，照片里那张方脸与八角帽，让她眼眶发热，她低声说这是我丈夫。 1928年，她才十一岁，因童养媳的逼迫与母亲连夜出逃，风雪里躲过祠堂与山路，靠亲人接应才在新县落脚。她跟着母亲去招兵处登记，负责考查的少年赵基生问她为啥要当红军，她说红军救穷人。 组织担心她年纪小，就让赵基生一路保护她做情报员。从此两人穿封锁线，假扮夫妻送信，赵基生把窝头掰成两半，大的那块总塞进她口袋。 到1930年前后，她去红军31师做宣传工作，赵基生入党，来往渐多，情意在战火里长出来。1932年随州营地，他们的婚礼简陋得只有三斤炒面当喜糖，徐向前部队转移的脚步声就是喜乐。新婚不久，鄂豫皖局势骤紧，三十万国军压来，双桥镇的捷报还没捂热，夫妻就又各奔前线。 赵基生在战斗中立下战功，很快被提拔带团冲锋。蕲春一仗里他与敌殊死搏斗，弹片掀开肩胛骨，被抬到临时医院时仍惦记前线。 临别他塞给蒋红英一块刻着五角星的怀表，说等打完仗拿它来找我。蒋红英也没肯退到后方，继续送情报，被敌人抓获后把情报吞下，恼怒的刺刀捅来，她昏死过去，被当作尸体丢弃，幸得老乡救到医院。 她出院后一路打听部队，听说撤向皖西北，追到汉口时又遇上生病的母亲，只得先回浙江照料，再继续找人，却总是慢一步。 1934年深秋，怀表像停在某个看不见的节点。部队踏上长征路时，赵基生在养伤中听说妻子牺牲在汉口；而蒋红英辗转多地，也渐渐相信丈夫已不在人世。两个活人就这样被战火炼成对方记忆里的烈士，连活着的消息都无从传递。 赵基生伤愈回家不见妻子，足足找了五年无果，扛不住母亲催婚另娶同村姑娘，后来老伴先走。蒋红英也被现实推着走，遵母意嫁给浙江老乡张聚缘。 张聚缘大她十岁，带着一个女儿，前妻早逝，待她厚道。1952年一家搬到郑州，他在建筑公司做工，她给人当保姆操持日子。有人说她改嫁那晚把怀表埋在梧桐树坑里，就像把前半生一并埋下。 1987年赵桂英为供弟妹读书在郑州开店，偏偏开在蒋红英住的街上。闲聊时赵桂英说起爷爷当红军，蒋红英追问名字，听到赵基生三个字，便要照片确认，当场落泪。 赵桂英写信回新县，赵基生收到后立刻赶来郑州。重逢那天细雨蒙蒙，八十多岁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菜园边，蒋红英扒开他裤腿，左小腿那道弧形旧疤与记忆分毫不差。她掏出锈怀表，他捧出炒黄豆，两个白发老人像孩子一样把岁月摊开。 战友与有关部门出面作证，他们终于拿到红军失散人员证明。1994年重阳节，两位老人办了迟到半个世纪的婚礼，信阳地委大院挂起红绸，赵基生把军功章擦得锃亮，民政干部问是否自愿结婚，全场都笑了。 婚后第七个月，赵基生在睡梦中离去，葬衣口袋还装着1932年蒋红英编的草戒指。怀表早停摆，可他们用余生把战火撕开的裂口，慢慢缝回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