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出示江南春专家鉴定记录 南博2次专家鉴定江南春系伪作 最近南博曾经拥有的明代仇英《江南春》现身拍卖市场引发巨大争议，从官方目前应对看，堪称公关灾难。目前真相还未厘清，是非曲直无法做出定论，但我个人觉得，南博作为国家一级博物馆，起码还负担着向公众正确科普历史文物知识的使命，但目前就南博官方回应而言，也存在似是而非，混淆视听的言论，有误导公众的嫌疑。南博的官方澄清，似乎在暗示，只要接收到的仇英《江南春》是“伪作”，就没什么价值，不值得馆藏，就可以流到市面上销售——这显然是武断，不精确的。即便是“伪作”，也得具体分析它是什么样的伪作，伪作分很多种，不一定没有价值，甚至可能具备很高的价值。以我相对熟悉的西方艺术史的情况为例。如果经常查阅国外世界级博物馆、画廊包括佳士得苏富比等拍卖行的文物、艺术品信息，除了画家本人的原作以外，还有几种情况。一种是：workshop of XXX。例如达芬奇工作室作品，鲁本斯工作室作品等等。这在西方艺术史上是很普遍的状况，即知名画家通常会培养不少学徒，并经营一个工作室，方能满足订单。但这种主要由学生操刀的画作，加之通常也不低。例如我之前曾介绍过的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收藏的那一版“蒙娜丽莎”（图1），目前主流艺术专家认为是达芬奇学生绘制的，达芬奇可能做过一些指导。但它同样属于普拉多的镇馆之宝，学术研究的价值也很高。包括图2《艾尔沃斯的蒙娜丽莎》，达芬奇本人有没有参与，至今存在巨大争议，但至少也是他的工作室作品。此外，像佛兰德伟大画家鲁本斯爵士留下的画作，相当大一部分也是工作室作品或者和其他画家合作的作品，例如图3《头戴天使冠的玛利亚怀抱圣子》就是鲁本斯工作室作品，现在由德国无忧宫画廊收藏。第二种情况是：ATTRIBUTED TO XXX 。字面意思是“归于某某”，或者“我们认为这是某某的作品”。艺术史上也有很多艺术品作者存在争议，没有最终定论，可能是某某的，但也可能不是。例如下面这幅1540–45年间的男子肖像（图4），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收藏，官方介绍说Attributed to Corneille de Lyon ，也就是博物馆考证认为很可能是17世纪法国画家科内耶·德·里昂绘制，但不敢断定100%是真迹。这一类的艺术品同样有其价值，也会被世界各大博物馆收藏。第三种就是我们通常认为的“伪作”了。也就是同时代或后世其他画家刻意模仿、临摹的作品。这一类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伪作”年代够古老，或者模仿的质量极高，那么同样有历史、艺术价值，也会被收藏。国内有个经典的例子——《韩熙载夜宴图》（图4）。它原本是南唐画家顾闳中的作品，但真迹已经失传，现今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是南宋时期的临摹本。但我们可能不会因为这不是顾闳中原作，就认定它没有价值，不是国宝了。国外同样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例如图7取材于希腊神话的《梅列阿格与阿塔兰忒》，就是模仿鲁本斯的伪作，但时代约为1635年，基本和鲁本斯同时期，而且水准很高。目前此画是德国著名的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Alte Pinakothek）收藏。所以我认为，至少目前南博的澄清和表态，对于哪怕非专业的业余历史、艺术爱好者，也是不能服众的。更可怕的公关文稿和介绍采访中流露出来的对艺术品、文物捐赠者的傲慢与不屑，舆论发酵后，天下皆知，如果不作出弥补和修复，以后还有谁愿意无偿捐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