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工厂倒闭了,每个人赔偿 8 万,手续快要办好的时候,老板突然说:我又开了个新厂,谁愿去新工厂,工资涨 33%,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自愿放弃赔偿款。老公听到老板的话,心里开始纠结起来。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老公在工厂干了十年,从学徒到技工,手上的老茧比工资条还厚。 上个月厂里贴出倒闭通知,每个人8万赔偿,签协议那天他特意穿了件干净衬衫,想着这笔钱能把欠着的房贷还掉小半——桌上的协议边角已经被他捏得起了毛边,墨水洇开一个小小的圈,像他心里那个悬着的问号。 老板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张新厂的招工表,嗓门比平时亮:“谁跟我去新厂,工资涨三成三,以前的手艺都用得上。” 他没提赔偿的事,眼睛扫过人群,在老公脸上停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 老公心里咯噔一下。 三成三,他现在月薪6000,涨完就是8000,每个月多出来的2000,够给孩子报个补习班,够老婆买她念叨了半年的颈椎按摩仪。 可8万赔偿呢?那是实打实的现钱,昨天老婆还在电话里说:“等钱到了,咱们去趟爸妈家,上次他们说冰箱坏了,一直没舍得换。” 他低头看协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愿放弃赔偿”那行字,油墨味混着车间飘来的机油味,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刚进厂,老板拍着他肩膀说“好好干,厂子不会亏待人”——那时候老板的手也带着机油味,和现在这只捏着招工表的手,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旁边的老李偷偷拽他袖子:“别信,新厂在郊区,听说租的厂房才签了半年合同,到时候黄了,赔偿和工作都没了。” 可另一个年轻的学徒却已经站起来:“我去!我没房贷没孩子,涨工资就行!” 原来每个人的“划算”,秤砣根本不一样。 他算了笔账:8万,还房贷2万,给爸妈换冰箱5千,剩下的存起来防着万一;8000的月薪,每个月能多存1500,要存够8万得四年多——可新厂要是撑不过四年呢?要是撑过了,四年后的工资会不会比现在涨得更多?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辈子好像总在选“现在的钱”和“以后的钱”,从来没选对过。 他想起上周去银行交房贷,柜员递回存折时说“您这账户余额刚够扣这个月的,下个月可得提前准备好”,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根针,扎得他后颈发紧——原来成年人的底气,有时候真的就藏在那几张薄薄的钞票里,摸得着,却又随时可能被风吹走。 可要是不去呢? 他这个年纪,出去找工作,哪个厂会要一个快四十岁、只会做老机型零件的技工? 他慢慢抬起头,老板还在等,老李的眼神带着劝,学徒已经在填表了。 他突然想起儿子昨天画的画,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工厂”,旁边画了个冒着烟的烟囱,烟囱上画了个笑脸——也许孩子不懂什么是赔偿,只知道爸爸每天去上班,晚上会带回来热乎乎的烤红薯。 他拿起笔,这次没捏协议的边角,笔尖在“自愿放弃”那行字上方悬了两秒,然后轻轻落下。 墨迹在纸上晕开,比刚才那个圈更圆了些,像个句号,也像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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