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初次给了我，同居后发现不合适，想分手。收拾行李箱时，我盯着衣柜里那件粉色珊瑚绒睡衣发愣。那是她搬来第一天带来的，袖口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当时她红着脸说：“第一次跟人住，总觉得带点自己的东西才安心。” 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磕出闷响，我蹲下来，手停在拉链上。 衣柜门没关严，露出一角粉色——是那件珊瑚绒睡衣。 我们是朋友介绍的，第一次见面她穿白裙子，说话时会捏衣角。聊了三个月，她说“想有个家”，我点头，第二天就去中介那签了合同。搬家那天她拖着两个大箱子，累得鼻尖冒汗，从最小的箱子里掏出这件睡衣，往衣柜里挂时，袖口的小熊蹭过我的手背，软乎乎的，像她的声音：“第一次跟人住，总觉得带点自己的东西才安心。” 同居第一晚，她穿着这件睡衣在客厅转圈。沙发套是米白色的，她摸了摸，“会不会太浅？我偶尔会打翻牛奶。”我笑她傻，把她拉到沙发上，说“脏了就洗”，其实心里软得厉害——原来有人会把“怕麻烦别人”说得这么小心翼翼。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她凌晨两点还在书房改方案，我早上七点要起床上班，厨房的灯亮着，她煮的咖啡没加糖，我喝了一口皱眉，她立刻说“忘了你爱甜的”；或许是她把我的书按颜色排好，我找不到常看的那本，她说“这样整齐”，我却觉得像住进了样板间；又或许是上周，她在超市指着情侣牙刷，我却想起前晚她抱怨我挤牙膏从中间挤，而我看着她购物车里的进口洗衣液，想起自己工资刚够付房租。 现在我蹲在行李箱前，阳光从窗帘缝漏进来，刚好照在睡衣的小熊脸上，那歪歪扭扭的针脚里，好像还能看见她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时，攥着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件睡衣会在这里挂很久很久。 是不是所有亲密关系走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曾经觉得对方的一切都可爱，后来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我伸手把睡衣从衣柜里拿出来。珊瑚绒有点掉毛，蹭在手腕上，像她以前冬天总爱把冰凉的手伸进我衣服里，说“借点温度”。小熊的耳朵掉了半根线头，是上次她感冒发烧，我给她倒水时不小心扯到的，她当时迷迷糊糊地说“别碰，那是我自己绣的”。原来她不是天生细心，只是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格外较真——可我当时只觉得她小题大做，没听出那句“自己绣的”里，藏着多少“怕不被珍惜”的慌张。 我们都没错，只是她要的是“两个人的家”，我要的是“两个人的自由”。她想把我的生活也绣进她的小熊里，我却只想保留自己的针脚。 行李箱快满了。我把睡衣叠好，放进她常背的那个帆布包里——她走的时候没带走，大概是忘了，又或许是故意留下的。包的拉链上挂着个钥匙扣，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她送的，上面刻着“平安”，她说“以后我们也算有牵连了”。 牵连吗？现在看来，牵连或许就是那件没带走的睡衣，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熊，还有我此刻喉咙里堵着的，说不出的“对不起”。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咔嗒”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衣柜里空出一块地方，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动挂衣杆晃了晃。 那件粉色睡衣还躺在帆布包里，小熊的脸朝上，好像在问：“下次，你会记得别人的针脚吗？” 我关上门，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