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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三年,一名知青让村里的姑娘怀了孕,他惊慌失措地逃回了北京。后来他把这事告诉

一九七三年,一名知青让村里的姑娘怀了孕,他惊慌失措地逃回了北京。后来他把这事告诉了父母,他父亲气得踹了他两脚,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赶紧回去娶了人家!” 如今陈向阳都抱孙子了。每回家庭聚会,陈建军总爱坐在院角的老藤椅上,眯着眼睛看小孙子追着鸡跑,烟袋锅子磕在石磨上,火星子溅起来,像极了那年秀莲家灶膛里的火苗。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了两天两夜,陈建军脚刚沾地就往村里跑。日头正毒,晒得土路直冒烟,他衬衫后背全湿透了,黏在身上像贴了块膏药。村口老槐树下蹲着几个纳鞋底的婆娘,见他过来都停了手里的活,眼神齐刷刷戳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逃走的两个月里,村里早传开了闲话,连槐树叶都像是在嚼舌根。 其实他逃回北京那晚,父亲正在院里劈柴,斧头劈在木头上的“咔嚓”声突然停了。听完他结结巴巴的话,父亲把斧头往柴堆里一扔,顺手就给了他两脚:“你当这是城里逛公园?村里姑娘的名声,比你命还金贵!”母亲在一旁抹着泪,往他兜里塞了二十块钱和两斤粮票,手直打颤:“建军啊,做人得有良心。” 秀莲家院门虚掩着,他刚推开门,一只纳了半截的布鞋就擦着耳朵飞过去,“砰”地钉在门框上。秀莲她娘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嗓门亮得能掀翻屋顶:“陈建军,你还知道回来?我家秀莲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你问过一句吗?” 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秀莲扶着门框站着,肚子已经显怀了,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看见他,她嘴唇哆嗦着,眼泪先掉了下来:“你回来干啥……我娘说,让我忘了你。” 陈建军“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砸在泥地上,溅起的泥点沾在秀莲的裤脚上。他从兜里掏出那二十块钱和粮票,手都在抖:“婶,叔,我错了。我爹把我骂醒了,我回来娶秀莲,这辈子都守着她。” 秀莲她爹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旱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盯着陈建军看了半晌,烟杆往鞋底上磕了磕:“小子,话是你说的,唾沫吐地上,就收不回来了。” 那晚陈建军在秀莲家柴房蹲了一宿。蚊子嗡嗡叫着往脸上扑,他却一点没觉得咬。天蒙蒙亮时,秀莲她娘端来碗玉米糊糊,重重放在他面前:“吃了饭,跟你叔去大队部报备。丑话说前头,要是敢委屈秀莲,我们老两口饶不了你。” 婚事办得简单,两床印着红双喜的新被褥,是秀莲她娘连夜赶出来的,针脚密得像地里的麦垄。陈建军把木箱搬进秀莲的小土房,箱底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磨破了皮,秀莲摸着书脊轻声问:“你以前说,北京的天安门,是不是比村里的戏台还高?” 秋收时陈建军跟着下地割麦子,手上磨出好几个血泡,晚上秀莲就用针给他挑破,敷上草木灰。有天收工回来,秀莲从灶膛里掏出个烤红薯,烫得直换手:“给你留的,甜得很。”他掰开红薯,热气扑了满脸,甜香混着烟火气往鼻子里钻——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土坯房里的日子,比北京城里的白馒头更实在。 转年开春,知青返城的通知贴在了大队部的土墙上,红墨水写的“限期一个月”刺得人眼睛疼。陈建军揣着通知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坐了三天,树影从东挪到西,像他心里的秤砣,一会儿偏向北京的爹娘,一会儿偏向秀莲抱着孩子喂奶的模样。 第四天一早,他把通知揉成一团,塞进灶膛,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把纸团吞得干干净净。秀莲端着玉米糊糊从灶房出来,看见他眼睛红着,把碗往桌上一放:“想走就走吧,我不拦你。”他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走啥走,这儿就是我的家。” 小孙子不知啥时候跑过来,拽着陈建军的衣角:“爷爷,你刚才说的烤红薯,比城里的冰淇淋还甜吗?” 陈建军把孙子抱到腿上,指着院墙上爬满的牵牛花:“甜,比啥都甜。那年你奶奶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红薯,烫得她直换手,可我一掰开,热气扑满脸,甜香混着烟火气,就像现在这太阳——暖融融的,能焐热一辈子。” 秀莲端着刚蒸好的馒头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笑着拿围裙抽了他一下:“老不正经的,又在跟孩子瞎咧咧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一家人笑脸上,暖融融的,跟那年灶膛里的烤红薯一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