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世界，崩溃就在一瞬间。 我还在办公室里，心口发紧。那阵哭声散了，但人没

成人的世界，崩溃就在一瞬间。 我还在办公室里，心口发紧。那阵哭声散了，但人没散。孩子坐在我工位旁边的小凳上，拿着笔在纸上画圈。我同事压着嗓子说话，大家都不敢大声。 因为今天人多，号排得长，每个人都有事，每个人又赶时间；因为我们这两天审材料严格，一句话就容易戳到人的痛处；也因为我自己这周加班，脑子绷得太紧，见到她那一瞬间，我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她刚冲进来的时候，嗓子又尖又哑，说她不想来，说孩子不能离开她。孩子一边叫一边摸桌上的印章，我同事下意识把东西往里收，她就更急了。我们主任赶紧出来，说先坐，先喝点水。保安站在门口没进来，怕她更紧张。 我把旁边的小会议室腾出来，给她和孩子挪进去。门半掩着，她坐下，还在抖，说自己欠了外债，每个月带孩子去看诊，车费都快付不起……她嘴里不停说对不起，说不是要惹事，只是这句话戳着她。孩子把我的便签纸全撕下来，一张一张排在桌上，他又不肯让我帮，很倔。 因为她说孩子会突然停住，然后喊叫，晚上睡不稳；因为她说家里就她一个人扛，亲戚都避着，怕麻烦；因为她说她工作也不能丢，丢了更难活。其实她也知道不该在单位里吵，她一直说“我知道、我知道”，可眼泪就止不住，嗓子干得发哑。 主任跟她商量，材料先走，我把流程讲简一点，她点点头。她把包里的单据掏出来，皱得厉害，我们一页页摊开。她说孩子治疗要坚持，不能断，她就把别的都往后放。她的手机响了很久，屏幕上是一个备注名，她看了一眼没接，说现在不想说话。 中间有个大爷进来拿文件，看见孩子，手上停住了一瞬，没说话就绕过去。我看见她肩膀又绷紧，赶紧把门拉上。孩子安静了会儿，拿起笔在纸上画太阳，又画了一条线，线歪歪扭扭，他别过头小声说“妈妈我画好了”，她摸他头说“好”。那句“好”说得很轻，我心里一下软了。 材料办完，她情绪稳了些。我给她复印件装好，她攥着袋子说谢，脸上还是湿的。我同事说以后来就提前跟我们说，我们给她选人少的时段，她使劲点头。保安把门外的人疏开，给她留了一条路。她站起来的时候有点晃，我把杯子塞到她手里，她说不用了，怕洒。孩子跟着她走，两只鞋擦在地上吱吱响。 她走后，我回到工位，桌上还散着她孩子的便签纸。我把那叠纸收起来，心里堵着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因为这事不是谁一句话能解决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们见到的只是一角；因为今天这阵哭声把我提醒了，很多时候我们说话就要稍微慢一点，动作轻一点，别让人更难。 下午我继续忙，电话一个接一个，我的眼睛酸，手又停不下来。楼道里安静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她还在奔着下一家单位，还在找下一张单子。她说“我不怕累，我怕断了”，那句我记在心里。晚上下班，我把那叠便签塞回抽屉，留了一张给自己，写了几个字，提醒自己别忘。 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