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越是高层次的人越享受孤独。 我现在退休两年，住在城南这个小区，白天基本不闲着，早上跟舞队跳两段，午后在楼下长椅上和几个人唠上两句，天黑才往家走。可隔壁楼的陈姐，天天像隐身，偶尔下楼拿个快递，转身就回去了，家里窗帘拉得整整齐齐的，安静得很。 因为我以前在单位管外联，见谁都得笑脸相迎，陪吃陪聊，一天下来脑袋嗡嗡的；陈姐反着，她年轻时就是内勤，事不少，人也多，她说那时最怕的就是没完没了的求帮忙，所以退休一口气就收住了，不去聚餐，不进群抢话，手机铃声都关着。开始我不理解，总担心她闷坏了，还劝她跟着我们走动走动……后来不说了。 去年冬天小区突然停电，电梯停了，楼道黑得伸手不见手。我手机只剩一格电，正琢磨怎么挨到天亮，陈姐拎着两个大袋子上楼，手电晃一晃，一层一层敲门。她把家里备的蜡烛、手电、充电宝都拿出来，按户发，一个不落。楼下水泵也停了，她在一楼摆了个壶，烧好几大桶热水，谁需要就自己接。她不说客气话，光交代注意安全，别乱走，电来了再还东西。那一晚我心里就服气了，一个人过不等于不管人。 再有一次，夏天中午我在菜市场站久了低血糖，腿软，坐在台阶上出汗。她刚好买完菜从旁边走，转身就去小店打来一杯糖水，又从包里掏出一小袋饼干塞我手里，等我缓过来才让我跟她慢慢走。她说：“别逞强，饿就先吃点东西，人只要稳住，事就不乱。”话很简单，可那一刻比谁劝我都管用。 她一天也不空。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在阳台慢慢地站一会儿，拉拉筋，吃完早饭看书，得空写两页字，桌上放着一杯温水，不急不躁。中午做个汤面，蔬菜都是自己阳台种的，光看着就新鲜。下午把家里角落收拾一遍，分类装盒，一点点来，不用我这种“快刀”。傍晚绕小区走两圈，看到地上有钉子就捡起来，放到旁边垃圾桶里。她说这叫把自己过明白了，别把心弄乱了。 小区里总有嘴碎的，说她不合群，怕人借钱。她听见也不顶嘴，就笑笑：“我不是躲人，是我在家里更舒服。”她把几个群都设了免打扰，门口贴了小纸条，让快递放门口，省得来回敲门。可只要谁家真有事，她第一个出现。前阵子楼上阿姨夜里咳个不停，她隔着墙听着不像普通感冒，敲门问一句，帮人联系车去了医院，第二天一早又把几样容易消化的东西拿过去，说别吃油大的，先护着胃再说。 我后来慢慢学她。先是每周留半天不约人，在家泡壶茶，把衣柜从头到尾清一遍，挑出不穿的打包。再是把晚上的手机静音一小时，坐在窗边发发呆，脑子里过一遍明天要做的事，写在纸上，第二天就按着来。刚开始不习惯，总想找人说话，几次想起群里谁谁发的笑话，手都伸到手机上了……硬是收住。几周下来，心里踏实了，人也不那么急了。 她也不是不热闹。每月她会约两三个老同事出来吃个便饭，聊一个半小时，时间到就散，谁也不拖。女儿在外地，隔三差五视频一下，讲讲菜长得怎么样，书看到哪一章了，笑得挺开心。她说，家人有联系，朋友有来往就行，剩下那大段时间，用在自己身上，才不亏。 我现在不过问她为什么不来跳舞，也不再拉她进群。碰见了打个招呼，偶尔上她家喝口茶，坐一会儿就走。人到这个年纪，热闹我还要，但我给自己留了一块地方，不说话，不应付。我慢慢明白了，能独处，不是装清高，是把日子过得有条有理，心里不空。陈姐是这样，我也在往这条路上靠一靠，哪天靠稳了，就更省心了……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