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有个砖厂挖泥的大坑，闲置了十多年无人要。五年前，我找到了村主任，表示要租废

我们村有个砖厂挖泥的大坑，闲置了十多年无人要。五年前，我找到了村主任，表示要租废坑，村主任听了我的计划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爽快地答应了。当时我跟村主任说，租金按年给，一年两千块，先签五年合同，要是干得好再续，村主任拍着我肩膀说 “行，你小子敢闯，这坑就交给你折腾”。第二天我就扛着铁锹去了废坑，一到跟前就傻了眼。坑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风一吹哗啦响，还有不少村民扔的破家具、塑料袋，堆得哪儿都是。 我们村西头有个废坑，砖厂挖泥剩下的，闲置了十多年。 坑沿的土坡塌了半截，夏天长满半人高的蒿草，风一吹，草叶子刮过破沙发露出的弹簧，哗啦哗啦响。 五年前开春，我揣着半包烟蹲在村委会门口。 村主任从里面出来，手里攥着个搪瓷缸子，茶叶沫子漂在水面。 我说“主任，那废坑租给我行不？” 他停下脚，缸子往墙根一放，“租那玩意儿干啥？填起来得拉多少土？” 我递过烟，“不填，我想试试养鱼——或者种点水生菜？” 他眯眼瞅我半天，“你小子不是在镇上工地搬砖吗？咋想起折腾这？” 我说“租金一年两千，先签五年，干得好再续。” 他突然笑了，拍我肩膀“行，你小子敢闯，这坑就交给你折腾！” 第二天一早，我扛着铁锹往坑边去。 走到半坡就停住了——哪止蒿草和破沙发？坑底汪着黑绿水，塑料袋缠在树桩上，还有个旧衣柜翻扣着，柜门掉了一扇，露出里面发霉的棉絮。 村里人见了都笑，“二柱这是疯了吧？那坑能长出啥？怕是连草都养不活！” 我娘也骂，“好好的砖不搬，偏去伺候个烂泥坑，你爹要是在，准得拿扫帚抽你！” 蹲在坑边抽完两根烟，我举起铁锹往蒿草堆里插。 第一下没插进去，草根缠在锹刃上，使劲一拔，带起一大坨泥，泥里还裹着个塑料瓶。 太阳爬到头顶时，额头上的汗滴进眼睛里，辣得睁不开。 回家路上，鞋上的泥块掉在石板路上，啪嗒响。 路过王婶家门口，她探出头，“二柱，真要弄那坑？” 我点头，“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想想，那天要是看到那么多垃圾就打退堂鼓，后来会咋样？ 我爹走得早，娘总说“力气使了不亏人”，这话我记着。 废坑再烂，也是地，肯下力气拾掇，总会有个模样。 头天清出的垃圾装了三架子车，拉到村外的垃圾点时，天已经擦黑。 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可看着坑底露出一小块黑泥，心里倒有点亮堂。 后来才知道，凡事别光看表面，废坑也能长出东西，就看你肯不肯弯腰——弯腰清垃圾，弯腰挖淤泥，弯腰把希望种下去。 现在坑边的草早清干净了，水面漂着绿莹莹的浮萍。 可我总想起那天风刮过蒿草的哗啦声，跟后来鱼苗跳出水的扑棱声，像两回事，又像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