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12月，从苏州回援天京的忠王李秀成，建议趁着湘军尚未对天京完成合围之际，让城别走。洪秀全听后勃然大怒，严厉斥责道：“朕铁桶江山，尔不扶，有人扶！尔说无兵，朕之天兵多过于水，何惧曾妖者乎！” 说完，洪秀全拂袖而去，留下李秀成一个人，在冰冷的大殿里，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此时的天京城，其实连个纸糊的灯笼都不如。 城外，是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他外号“曾铁桶”，最擅长的就是挖壕沟、筑高墙，像卷一条棉被一样，把偌大的天京城裹得严严实实。 城里，早就断了粮。别说军饷，士兵连饭都吃不饱，百姓更是把城里的树皮草根都啃光了。 李秀成带着一万人，从苏州杀回援天京，本想当个救火队员，看到的却是一个谁也救不了的烂摊子。 他想，死守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趁着“棉被”还没彻底裹紧，带着幼天王和最后的家当冲出去，到江北找个地方喘口气，以后还有翻本的机会。 这个在当时看来唯一可行的活命之策，递到天王洪秀全的面前，却成了一道催命符。 洪秀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领着大家闹革命的带头大哥了。他把自己关在天王府里，天天琢磨着怎么跟“天父天兄”聊天，对城外的炮火声充耳不闻。 他解决饥荒的办法，是颁布一道诏书，让大家去吃一种野草，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甜露”。说这是上天赐予的仙粮，吃了能长生不老。 对于李秀成的建议，他更是觉得荒唐可笑。 你李秀成说没兵？我天上的神兵比水还多。你让我跑？我这天京是天父定下的小天堂，谁也打不破。 洪秀全不仅骂了他一顿，还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命他立刻带兵出城，去把曾国荃那个“铁桶”给我捅破。 这还不算完。 李秀成回到天京，发现自己的家都没了。他的忠王府，被洪秀全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洪仁发、洪仁达给占了，美其名曰替天王“保管”。 这位战功赫赫的忠王，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可李秀成是个死心眼。 他一咬牙，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全都卖了，换了点粮食，又招募了一批愿意跟他去送死的士兵。 他带着这支几乎是自费组建的军队，朝着城外的湘军大营，发动了一次又一次自杀式的冲锋。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留下一地尸体，什么也没改变。 天京城最后的元气，就这样被消耗殆尽。 1864年3月，眼看城破在即，李秀成再次入宫，跪在洪秀全面前，苦苦哀求他赶紧跑路。 洪秀全依旧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摆摆手，让他退下。 两个月后，洪秀全在绝望中病死。又过了一个月，湘军攻破了天京城。 李秀成把自己的好马让给了幼天王，自己带人断后，最终兵败被俘。 在曾国荃的营帐里，这位湘军主帅很不理解地问他：“你是个明白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李秀成惨笑一声，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合国上下都瞒着，只有我一个人看得清，可我说的话，没人信啊。” 几天后，他写完了数万字的《自述书》，被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