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和老公谁也没声张，悄悄回了一趟老家，把那套住了好多年的大房子卖掉了。房子

上周，我和老公谁也没声张，悄悄回了一趟老家，把那套住了好多年的大房子卖掉了。房子一百二十平米，成交价是一百三十万。签完合同、办完过户，我们就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一件件搬到了我名下的另一套八十平的小房子里。整个过程，我们一个字都没跟闺女提起。手续一切结束后，就又坐车回到闺女所在的城市。到了这边，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中介，让他们替我们找一套五十到六十平米的小房子。 暂时的落脚地，是闺女小区对面的一栋老楼。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之前来她这里的时候就是租在这边住的。房子不到四十平，两个人挤在一块儿生活，虽然空间有限，但收拾得还算温馨，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那个叫小王的中介打了电话。去年闺女买房，就是小王帮忙物色的。他做事踏实，嘴也严，合作起来让我很放心。电话一接通，我跟他说：“小王啊，我们想找个五十多平的小户型。”电话那头，他顿了下，还发出一声有点诧异的“咦”：“阿姨，上次您不是说想找个带阳台的嘛？能晒太阳养花那种，怎么现在变成五十多平了？”我笑着回了一句：“年纪大了，小一点打扫方便，上下楼也轻松些。”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害怕他哪天不小心和闺女提起来。 这几天，老公总是拿着手机翻老家的照片，一看就是半天。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客厅墙上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小人，是闺女小时候画的。虽然早就褪了色，但这些年我们一直舍不得刷掉墙漆。他忽然开口：“要不……跟闺女说一声吧？”这是他第五次提这个话题。我剥着蒜，不抬头回道：“说什么呢？告诉她我们把她长大的地方卖了吗？她一定会说‘爸妈你们是不是疯了’，然后放下手里的事马上跑回去拦着。她现在项目正关键，我们不能给她添乱。” 小王效率很高，一连带我们看了四套房。第一套在六楼，没有电梯。我老公爬到三楼就直喘气，摆摆手直接否了。第二套光线不好，大白天屋里都得开灯；第三套在闺女楼下，不到四十八平，面积稍显局促；第四套位置刚刚好，在闺女家隔壁单元，一楼，有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居然有棵老槐树，样子和我们老家院子里的那棵几乎一模一样。老公蹲在树边，手抚着粗糙的树皮，沉默了很久才说：“就这个吧。夏天能在树下吃饭，味道和以前一样。” 周三晚上，闺女下班过来。手里提着一袋新鲜草莓，一边换鞋一边说：“妈，你们最近神神秘秘的，总往外跑，该不会偷偷报旅游团了吧？”我正好在厨房炖排骨，听她这么一问，赶紧把她往客厅推：“快去洗手，等一下就开饭啦。”不过，她的眼睛很尖，注意到茶几上放着几张房产中介的宣传单。她走过去随手翻开，读出来：“五十六平，一楼带院子……妈，你们在看房子？” 我手里一抖，汤勺掉进锅里溅起热汤。老公见状立刻接过话茬：“哦，不是咱的，是帮你王阿姨看的。她儿子要结婚，需要房子……”闺女立刻反驳：“王阿姨儿子去年就结婚了！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上次视频你还说老家邻居装修吵，现在又去看房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把火关了，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其实……老家的大房子已经卖了。”话音刚落，她腾地站了起来，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卖了？那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啊！你们怎么一句话都没提前说？”我从抽屉里拿出存折，递到她手上：“卖了一百三十万。这是钱。八十平的小房子先空着，等到春天，让你舅帮着刷刷墙。这套五十六平的就在你旁边，等以后你上班忙，我们可以替你接送孩子，晚上你回来一起吃饭。院子里还能种点你爱吃的小油菜，就像老家时候一样。” 闺女捏着存折，手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哽咽：“那间房子……有我小时候刻的身高线，还有爸亲手给我做的秋千，你们怎么舍得卖？”老公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傻丫头，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在哪儿，我们就想在哪儿。再说那一百三十万，先帮你还二十万房贷，剩下的留着以后用，将来有需要，我们还能帮你分担。” 她抹着眼泪噗嗤笑了出来：“谁要生二胎啊！”又转眼说道：“小院子我包了，我要在院墙上给我儿子画小人，就跟我小时候一样。”我也笑了，眼角湿润：“没问题，画多少都成。” 当晚，闺女回家后，老公和我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对面闺女家的灯光透过暖黄的窗帘洒出来。老公忽然开口：“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瞎折腾？”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回答：“不算。以前觉得房子就是根，如今才明白，有孩子的地方，才是根。”楼下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那声音，和老家院子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