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年间，陕甘总督杨遇春新得了一个绝色美女。由于连日忙于军务，还没来得及同床共

清道光年间，陕甘总督杨遇春新得了一个绝色美女。由于连日忙于军务，还没来得及同床共寝，美人突然患了一种奇怪的病。 那美人是河州知府献来的，据说原是茶马古道上的商户之女，眉眼像极了敦煌壁画里的飞天。杨遇春初见时正赶上回部叛乱，他把人安置在总督府后院，转身就带着兵奔赴肃州，这一去便是两个月。等他满身风沙地回来，却见美人躺在绣榻上，面色青得像檐角的瓦，嘴唇裂出细密的血痕，说不出一句话。 府里的大夫把了脉，摇着头说“邪气入体”，开了三副驱寒的药，喝下去却更重了。美人开始整夜整夜地哭，哭声不是人腔，倒像戈壁滩上的夜枭，听得下人们毛骨悚然。杨遇春急得把兰州城的名医都请来了，有的说中了蛊，有的说撞了邪，最后竟有个老大夫颤巍巍道：“怕是……怕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得用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做药引。” 这话刚出口，就被杨遇春一脚踹翻了药箱。“本督戎马半生，杀过的叛军能堆成山，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这儿作祟？”他按着腰间的佩刀，目光扫过满堂的大夫，“三日之内治不好人，你们一个个都去充军！” 夜里，杨遇春坐在美人床边，借着油灯看她手腕上的镯子。那是只老玉镯，青灰色的玉料里嵌着些红丝，像是血渗进去的。他忽然想起河州知府送美人来时，曾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女克夫，前两任丈夫皆暴毙”。当时他只当是胡言乱语，现在却觉得后颈冒凉气。 正想着，美人忽然睁开眼，直挺挺地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变得粗嘎：“杨大人，可知罪？” 杨遇春猛地拔刀，刀光映得帐子发白。“你是谁？” “我是被你屠了城的回部族长！”美人的手指死死抠着锦被，指甲缝里渗出黑血，“那年你攻肃州，说我们藏了叛军，把全城的男人都杀了，女人孩子扔进火里……你看看这镯子，是我女儿的，她死的时候才十三！” 杨遇春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肃州那场仗他记得清楚，当时叛军确实躲在回民区，他下了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城破后火光烧了三天三夜。可他从没想过，那些死去的人，会以这种方式找到自己。 “她……她怎么会有你女儿的镯子？” “她是我家奴的女儿，当年被你手下的兵掳走，辗转卖了几户人家。”美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我附在她身上，就是要让你看看，你手上的血债，是洗不干净的！” 话音刚落，美人突然倒下去，又恢复了那副柔弱的模样，只是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杨遇春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只玉镯，忽然明白了什么。所谓的怪病，哪里是邪气入体，分明是这可怜的女子被过往的噩梦缠得喘不过气，又或是被那些枉死者的怨念压垮了。 第二天，杨遇春让人把所有大夫都放了，又请了位懂经文的老阿訇来给美人念经。他自己则关在书房里，写了一封长长的奏折，把肃州屠城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写了下来，请求道光帝降罪。 美人醒来后，不再哭闹，只是常常对着那只玉镯发呆。杨遇春没有再强迫她做什么，只是派人打听她家人的下落。半年后，竟真的找到了她还活着的母亲，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靠织地毯过活。 送母女俩团聚那天，杨遇春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尘土里。他知道，自己欠的债，不是放了这对母女就能还清的。但至少，他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用铁腕和杀戮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了。 后来有人说，杨遇春自那以后变得温和了许多，在陕甘推行新政时，总是先问百姓的意见。或许是那个美人的怪病，让他终于明白，再锋利的刀，也斩不断人心底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