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的爸爸,我公公,今年75岁,是个退休教师,我敢说,这样的老人,估计是万里挑一,10000 个人里最多能找出来1个,他活得太精致了。 七旬老教师的"精致",藏在日子的褶皱里 清晨五点五十,李建国的卧室灯准时亮起。等六点整出现在小区花园时,他的灰蓝色运动服已经熨得服服帖帖,袖口扣系得一丝不苟——那是退休前带毕业班时穿的校服,洗得发白,却像块老棉布,透着股妥帖劲儿。 "老李,今儿又掐着点来的!"遛鸟的王大爷提着鸟笼经过,竹笼里的画眉扑棱着翅膀。李建国正起势练太极,闻言微微颔首,"云手"转得行云流水,掌心的弧度都像量过似的。 旁边三个老头跟着比划,最胖的张叔总把"野马分鬃"做成甩胳膊,急得直冒汗。"你看,"李建国停下动作,膝盖微屈示范,"重心在这条腿上,腰带动手,就像用鞭子抽陀螺,劲儿得顺下去。"他边说边用手在张叔后腰推了推,"别绷着,咱这年纪,练的是心气,不是跟骨头较劲。" 张叔试着转了半圈,果然顺了些,"还是你这当过老师的会教!"李建国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水波似的漾开,"我教了四十年书,就会说大白话。" 七点半回家,厨房已经飘起牛奶香。他把不锈钢奶锅坐在温水里焐着,另一个锅里煮着鸡蛋,旁边摆着计时器——不多不少,正好六分钟。"爸,您这鸡蛋又煮得跟艺术品似的。"儿媳妇刚起床就看见,灶台上的白瓷盘里,蛋白莹白,蛋黄透着点浅黄,像裹着层琥珀。 "六分钟,蛋白刚凝,蛋黄带点稀,"李建国用小勺轻轻敲开蛋壳,"你妈当年怀小军时,我天天给她煮这个。"他把鸡蛋剥得光溜溜的,放在面包片旁边,花生酱抹得薄厚均匀,连苹果都切得四四方方,码在盘沿像块小积木。 正吃着,对门的刘奶奶敲门借醋,看见餐桌就直咂嘴,"老李,你这桌子擦得能照见人影!"李建国放下勺子,拿起抹布把刚才滴的一滴牛奶擦净,"利索点,心里不堵得慌。"刘奶奶瞅着他擦桌子的架势,手腕轻轻一转,抹布就转了个方向,"你这毛病,跟年轻时在讲台擦黑板一个样。" 下午三点,李建国坐在阳台练字。宣纸铺得平平整整,镇纸是块老砚台,还是他刚工作时学生家长送的。写的是《兰亭序》,笔锋不急不躁,连墨汁都兑了点清水,"老眼昏花,浓了看着累。"孙子放学回来凑过来看,"爷爷,您这'之'字写得比字帖还好看!"他放下笔,指着其中一个字,"你看这最后一笔,得收着点,跟做人似的,别太张扬。" 傍晚遛弯,他总拎着个布袋子,遇见小区里的废纸壳就捡起来。"您还差这点钱?"有人打趣。他把纸壳码得整整齐齐,"不是钱的事,"手指在纸壳边缘捋了捋,"看着乱,收拾利索了,大家走路都舒坦。" 有回社区搞老年活动,让大家拍"最美夕阳红",李建国的照片获了奖——不是因为练太极的姿势标准,也不是餐桌摆得多好看,是他蹲在花坛边,给月季剪枝的样子,蓝布衫的下摆掖得平平整整,手里的小剪刀举得稳稳的,像在批改作业。 "爸,您这精致劲儿,我们年轻人都学不来。"儿子给照片装框时说。李建国正给绿萝浇水,水流得匀匀的,没溅出一滴,"哪是精致,"他笑了,"就是过日子呗。你把日子当回事,日子也给你脸色看。" 暮色漫进阳台时,他把剪下来的月季枝插在玻璃瓶里,摆在客厅茶几中央。瓶身擦得锃亮,映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像藏着个小小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