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爸爸肺癌早期 接受了治疗现在只要定时复查就行了 3年前我发现他又开始偷偷吸烟 当时他正蹲在柴房门口,背对着我划火柴,火光把他佝偻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像棵被虫蛀空的老槐树。我喊了声"爸",他手一抖,烟头掉在脚边赶紧用布鞋碾灭,转过来时眼睛通红:"别告诉你妈,她在外面打工够累了。" 那会儿我刚上高中,揣着他塞的50块零花钱,看着他藏在衣柜旧大衣口袋里的烟盒,终究没敢声张。总觉得他是大人,该懂肺癌早期切除右肺叶时,医生说"再抽就得全肺移植"的话有多重。 直到上个月降温,他半夜咳得像台破风箱。我摸黑爬起来,看见他坐在炕沿上,背对着我用袖口擦嘴,月光照见他手背上的老年斑,比治疗时掉光头发那会儿更显老。"感冒了,"他头也不回,"前几天喂鸡脱了件棉袄。" 可我在他枕头底下摸到了半包烟,烟盒边角都磨白了,是他年轻时抽的那种廉价烟。前天放学回家,撞见他蹲在院墙外的老梨树下,烟头烫穿了军大衣口袋,烫出个黑窟窿。我抢过烟扔老远:"你不要命了?!"他突然站起来吼我,声音劈得像破锣:"我抽根烟怎么了?这个家我还管得了吗?!" 我没敢告诉他,上周视频时妈妈举着手机转了圈宿舍,六个人挤在十二平米的房间,她床底下堆着半箱泡面,说厂里管饭但夜班饿。我更没敢说,她右手食指缠着创可贴,是电子厂流水线零件划的,血把白色纱布浸成了粉红。 去年爸爸复查,CT片子上有个模糊的小结节,医生让三个月后复査。他拿了片子就往家走,说"机器坏了看错了"。前几天姑姑来送鸡蛋,他咳得弯下腰,姑姑伸手想拍他背,被他猛地躲开,脸憋得发紫还嘴硬:"呛着了,喝口水就好。" 现在我书包里还放着上周偷偷取的CT报告,那个小结节比去年大了三毫米。刚才妈妈打电话说发了年终奖,要给我买台新电脑,我捏着报告纸,听见电话那头她咳嗽了两声,赶紧说"没事厂里空调太凉"。 灶台上的铝壶烧开了,滋滋响着冒白汽。爸爸蹲在门槛上,又在用火柴点烟,火光映着他鬓角的白霜。我攥着手机,通讯录里"妈"和"姑姑"两个名字来回跳——到底要不要让在流水线熬了十年的妈妈,再扛起一副随时会垮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