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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荣耀》朱枫如果没有被蔡孝乾出卖是否可以逃出来?可能性微乎其微

《沉默的荣耀》朱枫如果没有被蔡孝乾出卖是否可以逃出来?可能性微乎其微.......01 抉择1949年11月25日,香港

《沉默的荣耀》朱枫如果没有被蔡孝乾出卖是否可以逃出来?可能性微乎其微.......

01 抉择

1949年11月25日,香港维多利亚码头,码头上人声鼎沸,逃难的、经商的、远行的,各色人等汇成一股仓皇而躁动的浊流。

朱枫就站在这股浊流之外。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素色旗袍,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手边立着一只半旧的皮箱。

年届四十五的她,脸上已有了岁月的刻痕,但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一汪深潭,将周遭的喧嚣悉数吸了进去,不起半点波澜。

她不是这码头上的匆匆过客,更像是一位静默的观察者,看着那个风雨飘摇的大时代在眼前奔流而过。

她要乘坐的,是那艘名叫“风信子号”的客货海轮。

船不大,在维多利亚港里一众巨轮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寒酸,正如它即将驶向的目的地——孤悬海外的台湾岛,一个在地图上看起来前途未卜的所在。

汽笛长鸣,像一声沉重的叹息。朱枫拎起皮箱,随着人流缓缓登上舷梯。

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香港的海岸线,那片刚刚升起五星红旗的土地,那些尚未了结的工作,还有那些寄托了她所有柔情的信件,都已在身后。

她只是望着前方,望着那片被铅灰色海浪隔开的未知之地。

此刻,她的公开身份是“合众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的经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商人。

这个身份她经营多年,早已驾轻就熟。

无论是上海滩十里洋场的尔虞我诈,还是香港这座远东冒险家之都的暗流涌动,她都能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和严谨的处事风格,为组织在看不见的经济战线上筹措一笔又一笔的资金。

同志们评价她,“心里装的全是党的事,自己的得失从来不当回事”,这是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换来的信任。

而她此行的真正身份,是一名特派交通员,任务只有一个——以“探亲”为名,前往白色恐怖笼罩下的台湾。

这个“亲”,是她的继女阿菊,陈莲芳。

还有女婿,王昌诚。

就在不久前,一家团聚的曙光似乎已经照进了现实。

丈夫朱晓光,这位与她一同投身革命的伴侣,随解放大军南下,在上海担任了新华书店的领导。

只是长年的奔波与操劳,让他染上了肺结核,病体沉重。

十八岁的女儿晓枫,也争气地考入了上海华东医科大学,前途一片光明。

尚在香港读小学的儿子朱明,组织上也安排妥当,即将送回上海。

战争的硝烟正逐渐散去,一个完整的家,仿佛触手可及。

组织体恤她的不易,早已批准她调回上海,去照顾病中的丈夫,去享受一个母亲应得的天伦之乐。她在给家人的信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现在随时可以走得了!”

那份对团圆的渴望,是她历经半生磨难后,最朴素也最真实的期盼。

然而,命运的指针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转向最崎岖的那条路。

几天前的那个下午,香港一处不起眼的公寓里,潘汉年和舒同两位同志神情凝重地坐在她面前。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空气里只有任务的重量。

“谌之同志,”潘汉年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台湾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密使一号’同志(吴石)手上有一批极为重要的情报,关系到未来的大局。但是,我们和他的联络渠道,几乎完全中断。现在,需要有人去把这条线接上。”

舒同接着说:“我们反复研究过,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极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让一位年过四十、历经磨难,而且马上就要与家人团聚的女同志去,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

话说到这里,两位身经百战的领导都沉默了。

朱枫静静地听着,她知道那个“但是”后面是什么。

“但是,只有你去最合适。”

潘汉年终于说出了那句沉甸甸的话,“你的继女阿菊和女婿王昌诚都在台湾,‘探亲’这个理由,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掩护。这个身份优势,无人能及。”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墙上老座钟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枫的脑海里,闪过丈夫苍白的面容,女儿青春的笑脸。

她几乎能闻到上海家中那熟悉的、带着书卷气的味道。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归宿。

可她同样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她即将奔赴的岛屿上,有无数的同志在黑暗中潜行,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危险。

那个代号“密使一号”的吴石,更是将身家性命押在了这条秘密战线上。

她个人的团聚,与这盘关乎国家未来的大棋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让领导看到她内心那瞬间的波澜。

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却坚定:“服从组织安排。”

个人的事情暂勿放在心上,更重要的应该去做。

这是她对自己,也是对家人的交代。

从那一刻起,她开始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与家人告别。

她不能透露实情,只能将满腔的牵挂与不舍,藏进那些语焉不详的字句里。

给丈夫朱晓光的信中,她写道:“兄将外出经商,此去将有几月逗留,妹不必惦记,也不必和他人说起……几个月后,兄将以更愉快的心情与妹相见,望妹安心等待着更愉快的唔聚……”

信中,她故意将夫妻称谓颠倒为“兄妹”,将生死未卜的任务轻描淡写成“外出经商”。

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奈与谨慎,也透着一份沉甸甸的期许——期许着几个月后,真的能有一个“更愉快的唔聚”。

几天后,她又寄出一封信:“今有许多信从上海邮来,可是没有我的,好不怅怅。你一定以为我也许去了。好吧,那就在心里想念着,想念着,一直想到见面的时候,会更增加愉快的。”

那份小女儿般的“怅怅”,是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知道,当丈夫读到这封信时,她已在远航的途中。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遥遥地撒一个娇,仿佛自己只是去了一趟临近的城市,很快就会回来。

临行前,她将自己的一张近照寄了出去。照片上的她,眼神温婉而坚定。

她在照片背面写下了一行字,这行字既是写给丈夫的,也是写给自己此行的誓言:“她已深深体验着:‘真实的爱’和‘伟大的感情’,从此,将永远快乐而健康。”

这便是她最后的告别。

一种无声的、决绝的告别。

此刻,“风信子号”的船身开始微微晃动,缓缓驶离码头。

朱枫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任凭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

她看着远去的香港海岸线,那里的万家灯火渐渐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晕。

她心里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特工”。

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格斗、射击、密码破译训练。她过往的工作,更多是在商海里腾挪,在账本上算计,用算盘和头脑为革命“造血”。

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国民党保密局的鹰犬,是遍布全岛的特务网络,是在人地生疏的环境中,与一个素未谋面的高级将领接头。

其间的凶险,远非她过去所能想象。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当家国需要时,一个革命者,是不能计较个人得失与安危的。

这份责无旁贷的使命感,早已融入她的血液。

“风信子号”破开南海的波涛,一路向东。

船舱里,人们或高谈阔论,或沉默不语,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而朱枫,只是静静地站在甲板上,望着无边的夜色。

她遥想着北京,那个她听说六天后就要举行开国大典的地方,那个她与无数仁人志士为之奋斗了一生的新生中国。

那个地方,对她而言,既是信仰的灯塔,也是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抵达的远方。

她不知道,自己的“探亲”之旅,究竟是通向胜利的坦途,还是走向死亡的陷阱。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这艘船,载着她的抉择,也载着一个时代的悲欢,正驶向一片风雨飘摇的海峡。

02 裂痕

1949年11月27日,基隆港。

这里的空气比香港更加潮湿,带着一股海洋植物腐败后的独特气味。

基隆港码头不大,却挤满了卸货的苦力和荷枪实弹的宪兵,气氛肃杀,与香港的繁华喧嚣判若天壤。

朱枫提着皮箱走下“风信子号”的舷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翘首以盼的继女阿菊。

阿菊,陈莲芳,穿着一身时髦的洋装,身旁站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精干的男子,想必就是她的丈夫王昌诚。

两年未见,阿菊的脸上添了几分妇人的圆润,但眉眼间的神情,却让朱枫感到一丝陌生。

那是一种在特定环境下浸染出的、小心翼翼的精明。

“姆妈!”阿菊快步迎上来,挽住朱枫的胳膊,脸上堆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王昌诚也礼貌地跟上来,接过行李,谦恭地喊了一声:“岳母。”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王昌诚家中。

说是家宴,排场却不小。

王家请来了不少在台的亲友,其中最显赫的一位,是朱枫的舅公,国民党元老于仲谋。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谈论着上海的旧事,感慨着时局的变幻。

朱枫端坐其中,应付自如,扮演着一个初来乍到、探望女儿的慈母角色,滴水不漏。

只是在那些笑语盈盈的间隙,她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漂浮的不安。

那些迁台的权贵故旧,言谈间总不免流露出对未来的惶恐和对故土的怅惘。

这座孤岛,对他们而言,与其说是最后的防线,不如说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宴罢人散,朱枫被安顿在女儿女婿家中。窗外是基隆港夜里的涛声,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岸,也拍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真正的潜伏开始了。

她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耐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白天,她陪着阿菊上街购物,听她抱怨物价飞涨;傍晚,她给外孙讲故事,享受着片刻的天伦之乐。

她的举动,完全符合一个远道而来、享受亲情的母亲形象。

直到几天后,她才以“想买些家乡特产”为由,独自一人走进了台北街头一家名为“三荣行”的南北货店。

店面不大,柜台上摆满了干货和腌制品,一股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朱枫缓步走到柜台前,对着正在算账的店主,用温和的上海话说:“刘老板托我带个话,问问‘郑先生’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这是预先约好的暗号。“刘老板”是华东局情报人员万景光的化名,“郑先生”则是台湾工委负责人蔡孝乾的代号。

店主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随即起身道:“陈太太,您里边请,郑先生正好在。”

里间的茶室里,朱枫见到了蔡孝乾。此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他一开口,就让朱枫的心沉了下去。

“局势很紧张,”蔡孝乾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党内有重要人物被捕了,国民党特务的排查越来越严。你住你女儿家,虽然安全,但也要万分小心,切勿暴露行迹。”

这番话,证实了朱枫之前的预感。

但让她感到隐隐不安的,并非局势的险恶,而是眼前这位“郑先生”本人。

他的言谈举止,少了一分地下工作者应有的沉稳与内敛,却多了一丝浮躁与夸张。

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朱枫没有深究,只将注意力集中在任务本身。

告别蔡孝乾,朱枫立刻前往下一个联络点,那才是她此行的核心——与代号“吴次长”的吴石会面。

吴石的公馆,戒备森严。

朱枫以于仲谋远房亲戚的名义登门拜访,才得以顺利进入。

在书房里,她见到了这位国民党“国防部”的中将参谋次长。

吴石年过半百,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既有军人的威严,又有文人的儒雅。

没有多余的寒暄,朱枫递上华东局的亲笔信。

吴石看过信后,目光在朱枫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陈太太久居香港,想必对金圆券崩溃后的经济形势,有独到的看法吧?”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考校。

朱枫心中一凛,立刻明白这是吴石在试探她的身份和能力。

她没有慌乱,凭借多年在经济战线上积累的经验,沉稳地回答道:“金圆券之败,非经济之败,乃人心之败。货币的背后是信用,信用的背后是政权。政权失信于民,货币自然沦为废纸。”

寥寥数语,切中要害。

吴石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书房北墙,打开一个隐蔽的保险箱,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圆铁盒,郑重地交到朱枫手中。

“刘先生说,今后您手中的所有材料,都可以直接交给我。”朱枫轻声传达了信中未尽的指令。

“我明白。”吴石颔首,目光坚定。

这一次短暂的会面,朱枫凭借自己的专业素养和沉稳气质,彻底赢得了吴石的信任。

两人之间,一种无言的、属于同志的默契已然建立。

仅仅三天后,朱枫便按照约定,来到基隆码头,将这只装着绝密军事情报微缩胶卷的铁盒,亲手交给了华东局派来的特别交通员。

情报,跨越海峡,顺利送达。

任务的第一步,完成得干净利落。然而,朱枫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轻松。在这次行动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张看不见的情报网络上,早已布满了致命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