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面包厂,它是周边流浪动物的天堂,因为老板是个好心人,每次有多余的边角料便倒在这个棚里,让流浪猫流浪狗食用,这样一来它们既不会淋雨,也不会挨饿。 面包香里的小生命 凌晨四点的面包厂,和面机的轰鸣声把墙角的蛛网震得发颤。老陈蹲在操作台旁,手里捏着块刚切下来的吐司边,黄油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在暖烘烘的车间里飘。 “陈哥,今天边角料够多的。”年轻的学徒小王端着个不锈钢盆过来,里面堆满了裁下来的面包皮,“那只瘸腿的黄狗,昨天等了快俩小时。” 老陈直起身,腰“咔吧”响了一声。“它胆子小,总怕被人赶。”他接过盆,往里面撒了把刚出炉的牛角包碎,“你把门口那棚子再扫扫,昨天下雨,积了点水。” 厂门口那棚子是以前堆煤用的,现在煤改气了,就剩个铁架子搭着块破帆布。三年前老陈第一次在这儿看见三只冻得发抖的小猫,就开始把卖相不好的面包边角料往这儿送。如今这棚子成了附近流浪动物的食堂,帆布破了他就补,铁架锈了就刷漆,连地上都特意铺了层旧麻袋,免得小家伙们踩泥。 五点半光景,第一只“食客”来了。是只三花猫,尾巴断了半截,悄没声地溜到棚子角落,先闻闻老陈刚倒进去的面包碎,确认安全了才狼吞虎咽起来。它耳朵缺了个角,老陈知道,是去年冬天跟野狗抢食被咬的。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老陈蹲在三米外抽烟,看着猫把一块带芝麻的面包渣叼到麻袋上,用爪子摁着啃。 六点刚过,黄狗一瘸一拐地来了。它右后腿总蜷着,是被汽车碾过的旧伤。老陈每次都单独给它留块大的,今天是半块没卖完的红豆包。黄狗看见老陈,尾巴在地上扫得沙沙响,却不敢靠近,直到老陈转身进了厂门,才一瘸一拐地挪到食盆边。 “陈叔心太软了。”门卫张大爷提着热水瓶经过,“上次那只怀孕的母狗,愣是在棚子里生了五只小狗,你还给搭了个木箱。” 老陈灌了口热茶,看着黄狗把红豆包吃得连渣都不剩。“都是条命。”他望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我年轻时候在工地,饿过三天肚子,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去年冬天特别冷,有天早上老陈发现棚子里冻死了只小黑狗,硬邦邦地蜷在麻袋上。他找了把小铲子,在厂后墙根挖了个坑,把狗埋了,还插了根树枝。那天他没让小王倒边角料,自己一个人蹲在棚子里抽了半包烟。 “有人说你这是多管闲事。”张大爷嘬了口茶,“前阵子还有人投诉,说狗叫吵着居民了。” 老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投诉的人我见了,是隔壁小区的。我跟他说,这些狗吃饱了就不瞎跑了,总比翻垃圾桶强。”他指了指棚子角落,“你看,我特意把食盆往里挪了挪,离居民楼远着呢。” 正说着,几只麻雀扑棱棱落在棚子顶上,啄食着溅出去的面包屑。三花猫吃饱了,蜷在麻袋上舔爪子,阳光透过帆布的破洞照在它身上,暖融融的。黄狗趴在食盆边打盹,尾巴偶尔轻轻晃一下。 小王骑着电动车上班时,远远就看见这景象。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我们厂的清晨,比面包还暖。” 老陈不知道这些。他正忙着给刚出炉的面包打包,额头上的汗珠滚到下巴,滴在面粉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车间里麦香弥漫,厂门外的棚子里,三花猫伸了个懒腰,黄狗打了个哈欠,几只麻雀在帆布顶上叽叽喳喳,像是在说今天的面包真甜。 其实老陈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不过是每天多花十分钟,多留些面包边角料,多照看一眼那个破棚子。可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小生命来说,这点善意就像寒冬里的炭火,饿肚子时的一口热饭,让它们不用在雨里发抖,不用在垃圾堆里刨食。 傍晚收工时,老陈又去棚子看了看。食盆空了,麻袋上落着几根狗毛,帆布被风吹得哗啦啦响。他弯腰捡起块被踩扁的面包渣,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是小家伙们不爱吃的全麦面包边。 “明天给你们带点奶油的。”他对着空荡荡的棚子说,声音被晚风吹散在暮色里。远处的路灯亮了,老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身后的面包厂还飘着淡淡的麦香,像个温柔的拥抱,裹着棚子里的寂静,也裹着那些被善待的小生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