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太现实了，认识一个朋友，以前风光的时候，高朋满座，呼朋唤友，过的好不风光。 后来他爸住院那阵，我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那天跟先生吵完架，又听另一个朋友说“帮不上忙看啥看”，我越想越不得劲。晚上给闺女做完作业，我坐沙发上发呆，手机里翻到以前跟他一家吃饭的照片——那时候他爸还精神着呢，端着酒杯跟我先生碰杯，说“咱两家以后多走动”，照片里他站旁边笑得一脸得意，胳膊搭着我肩膀，喊我“姐，以后生意上有事尽管找我”。 我寻思着，不管咋说，以前人家是真拿咱当回事过。第二天一早我跟店里伙计交代好，说中午我晚点回来，去超市买了箱牛奶，又挑了点软乎的糕点，直接往医院去了。 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他蹲在走廊长椅上，头埋在膝盖里，后背看着比以前驼了不少。我走过去拍他肩膀，他猛一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头发也乱蓬蓬的，哪还有以前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你咋来了？”他声音有点哑，赶紧站起来给我掸掸椅子上的灰，“快坐，里面刚输完液，我爸睡着了。” 我把东西放旁边，问他：“叔叔情况咋样？”他叹口气，说老毛病了，这次有点严重，医生让多住阵子。我看他手里攥着缴费单，边角都捏皱了，就没提钱的事，光跟他扯闲篇，说以前他带我们去吃的那家烧烤店，现在换老板了，味道差远了。 他突然笑了，眼睛里有了点光：“可不是嘛，那时候你先生还跟我抢最后一串腰子，说他闺女爱吃。”顿了顿，他又低头抠手指：“其实我知道，最近好多人躲着我走。以前我办公室天天有人送茶送酒，现在电话都没人打一个。那天我去楼下小饭馆吃饭，碰到以前跟我称兄道弟的老张，他看见我赶紧转头装没看见，你说可笑不？” 我没接话，从包里掏了个苹果递给他：“吃点东西，你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他接过去，没啃，拿手摩挲着苹果皮：“姐，其实你不用来的，我现在这样……”“说啥呢？”我打断他，“以前你帮我介绍那笔生意，我到现在都记着。那时候我店里资金周转不开，你二话不说帮我牵线，咱这关系，还分啥现在以前？” 正说着，病房里传来他爸咳嗽的声音，他赶紧站起来：“我进去看看。”我跟着站起来，说：“你忙你的，我下午店里有事，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他送我到电梯口，突然说：“姐，那红包你收回去吧，心意我领了。等我爸好了，我请你吃饺子，我自己包的，比外面饭馆好吃。”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看见他还站在那儿，朝我挥手。其实我知道，他现在手头肯定紧，可他宁愿自己扛着，也不肯收那点钱。以前总听人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次算真见识了。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见过这些现实，才更明白，那些在你风光时围着你转的，未必是真朋友；反倒是落难时肯停下来跟你说句话、递个苹果的，才是心里真有你的人。 晚上回家跟我妈说这事儿，我妈一边纳鞋底一边说：“人这一辈子，就跟走山路似的，有上坡就有下坡。上坡时别得意，多扶扶旁边喘气的；下坡时别慌，总会有人伸手拉你一把。你现在帮他，不是图他以后还能帮你啥，是图自己夜里睡得踏实。” 我觉得我妈说得对。这世上哪有永远的风光呢？今天你帮我，明天我拉你，日子才能过得热乎。那些光想着锦上添花的，等哪天自己掉沟里了，才知道寒冬腊月里，一件旧棉袄比十件新貂皮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