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被剃掉髌骨后,被庞涓接到府上悉心照顾。孙膑为表示感谢,为他默写鬼谷子兵法。某天,孙膑听到庞涓对手下说:“待写完兵法,就将他除掉。” 孙膑和庞涓都是在鬼谷子身边学艺的弟子。 三年前庞涓先行下山,凭借在师门学到的皮毛已在魏国封侯拜将。 “大人,齐国使者求见,说带来了孙先生的书信。” 侍卫的通报打断了庞涓的思绪。他拆开竹简,孙膑温润的字迹跃然纸上:“师兄安好,弟已辞师,愿往魏国相助。” 庞涓捏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烛光在他眼中投下复杂的阴影。他忽然放声大笑:“快备马车,我要亲自去城外迎接师弟!” 转身时,笑容却瞬间凝固 —— 他绝不能让孙膑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孙膑刚整理好行囊,就见庞涓带着百余名侍卫涌了进来。接下来的三个月,庞涓每日设宴款待,却绝口不提引荐之事。 直到某天深夜,一群甲士突然闯入孙膑房中,将他按在地上。“你们要做什么?” 孙膑挣扎着嘶吼。 庞涓站在门口:“师弟,有人告你通齐叛国。” 他扔出一封伪造的书信,墨迹尚未干透,“魏王震怒,要我亲自处置。” 孙膑目眦欲裂:“师兄明鉴!这绝非我笔迹!” “我自然信你,” 庞涓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可君命难违。不过你放心,我已向魏王求情,免你死罪。” 寒光闪过,孙膑只觉膝盖传来钻心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再次醒来时,孙膑发现自己的髌骨已被生生剜去,两条腿软软地搭在榻上,再也无法站立。 庞涓坐在床边,捧着药碗泪眼婆娑:“师弟,委屈你了。待风头过去,我定请名医为你诊治。” 看着师兄 “真诚” 的眼神,孙膑忍着剧痛拱手:“多谢师兄保全性命,膑没齿难忘。” 他怎会想到,这场 “保全”,才是更深的算计。 孙膑裹着厚毯坐在案前,左手按着竹简,右手握着刻刀。庞涓端来一碗参汤,看着案上初具雏形的《鬼谷子兵法》抄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师弟,辛苦你了。” 庞涓舀起一勺汤吹了吹,“这兵法太过精妙,我看一遍总记不全。” 孙膑虚弱地笑了笑:“师兄放心,再有一月便可抄完。此乃师父心血,能与师兄共研,是膑的福气。” 他的腿疾日益严重,每坐半个时辰就得用手撑着榻沿才能喘息,可庞涓送来的伤药却越来越少。 那晚三更,孙膑被冻醒,正想叫侍女添炭,却听见窗外传来压低的对话。 “大人,那孙膑的伤势总不见好,会不会影响抄书?” 是侍卫长的声音。 庞涓的冷笑像冰锥刺破夜色:“拖得越久越好。等他写完兵法,留着也是祸患 —— 一个废人,知晓太多机密,不如埋在后山竹林里。” “那齐国那边……” “哼,齐人若问起,就说他水土不服病逝了。” 孙膑猛地捂住嘴,才没让哽咽声泄出去,眼泪却顺着指缝汹涌而出 —— 那是混合着剧痛、愤怒与绝望的泪水。 从那天起,孙膑开始装疯。他把刚抄好的兵法扔进火盆,抱着烧焦的竹简傻笑;在粪水里打滚,抢乞丐的馊饭吃。 庞涓皱着眉捂住鼻子:“真是可惜了这身才华。” 转身对侍卫吩咐,“把他拖到猪圈里,别污了驿馆的地。” 公元前 353 年,赵国都城邯郸被魏军围困,齐威王决定出兵救援。就在庞涓率领大军在邯郸城下鏖战之时,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被齐国使者偷偷带回了临淄。 临淄宫殿里,孙膑褪去污泥,换上朝服,跪在齐威王面前。当他陈述完破敌之策时,满堂文武皆惊。 田忌凑近细看:“先生的‘围魏救赵’之计,当真可行?” 孙膑目光锐利如鹰:“庞涓攻赵,国内必然空虚。我军直捣魏都大梁,他必回师救援。届时在桂陵设伏,可一举擒之。” 魏军大营里,庞涓正拿着加急送来的军报,气得将案几掀翻。“齐军竟敢偷袭大梁!” 他一脚踹翻青铜鼎,汤羹洒了满地,“传令下去,放弃邯郸,全军回援!” 副将迟疑道:“大人,恐有埋伏……” “一群齐地农夫,何足惧哉!” 庞涓翻身上马,黑风驹踏着残阳狂奔,他没注意到身后扬起的尘土里,藏着三十万齐军的杀机。 桂陵古道两侧的山崖上,孙膑坐在特制的战车中,看着魏军如长蛇般钻进伏击圈。 庞涓杀出重围时,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亲卫。当他看到山坡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你!” 庞涓的声音嘶哑,“你一直在装疯?” 孙膑缓缓睁开眼:“师兄,你说过,埋我的地方选在竹林。可惜啊,你看不到那片竹林了。” 庞涓率领的魏军已被齐军追了三天三夜,当他看到道旁大树被剥去树皮,露出的白木上写着 “庞涓死于此树下” 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点火!看看写的什么!” 他嘶吼着下令。万点火把骤然亮起,照亮的却是两侧山崖上密密麻麻的齐军旗帜。 “放箭!” 孙膑的号令随着夜风传来,庞涓被乱箭射穿了肩胛。 “孙膑!你我同门一场,非要赶尽杀绝吗?” 庞涓的吼声里带着绝望的悲鸣。 孙膑:“当年在相府,你剜我膝盖时,可曾想过同门情谊?” 庞涓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我一生机关算尽,竟不如一个废人!” 他猛地拔剑出鞘,横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