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河南周口女孩娜娜,大学本科二年级退学,不顾父母百般阻拦反对,执意嫁给驻马店初中未毕业的农村小伙子。15年后,娜娜离婚,草草收场,带着两个未成年孩子,远赴新疆,艰难度日。 15年的转身:从象牙塔到戈壁滩的冷暖 一、宿舍楼下的争吵 2008年深秋,周口师院的银杏叶落了一地。娜娜抱着书包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父亲的脸在路灯下涨得通红:“你要跟那个初中没毕业的走?我打断你的腿!” “爸,他对我好!”娜娜攥着书包带,指节发白。书包里藏着偷偷收拾的行李,还有张驻马店到周口的往返车票——那是李刚每次来看她,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的。 李刚是她在兼职发传单时认识的。他骑辆二手摩托车,总在她收工后等在路口,车筐里装着热乎的胡辣汤。“娜娜,等我攒够钱,就娶你。”他黝黑的脸上挂着憨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话让娜娜心跳得厉害。她是班里的学霸,拿奖学金拿到手软,而李刚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利索。可他会在她来例假时,笨手笨脚煮红糖姜茶;会在她被混混骚扰时,抄起砖头就冲上去。 “我不管!”父亲拽着她的胳膊往校外拖,“明天就给你办退学,跟我回家!”娜娜猛地甩开他,眼泪掉在地上:“我已经退了!爸,爱情跟学历没关系!” 她转身跑向校门口,李刚的摩托车正亮着灯等在那里。风掀起她的校服裙摆,她跳上车,搂住李刚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汗味的后背——那时她以为,只要两个人心齐,日子总会甜起来。 二、砖房里的日子 驻马店的砖房漏风,冬天冷得像冰窖。娜娜第一次见到李刚家时,墙上还贴着“农业学大寨”的旧报纸。婆婆搓着手上的老茧笑:“娜娜是大学生,屈就了。” 婚后第二年,大女儿出生。娜娜抱着孩子坐在床沿,看着李刚蹲在地上数零钱,卖粮食的钱刚够买两袋奶粉。“要不,我去找个工作?”她试探着说。李刚头也没抬:“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女人家就该在家带娃。” 这话像根刺,扎在娜娜心里。她想教李刚认字,他却嫌烦:“我会算账就行。”她想给孩子读绘本,婆婆在旁边撇嘴:“瞎耽误功夫,能当饭吃?” 最让她难受的是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大学生还不是嫁给我们村的?”“听说在学校没人要呢。”娜娜攥着《海子诗集》躲在厕所哭,扉页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字迹,被眼泪泡得发皱。 第三年,小儿子出生。李刚开始跟着包工头去郑州打工,回来时带着酒气,有时还会动手。“你是不是嫌我没文化?”他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要不是我,你能有地方住?” 娜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突然想起15岁那年,父亲举着她的奖状,在全村炫耀:“我闺女将来要当老师!” 三、民政局门口的沉默 2023年春天,李刚在工地摔断了腿。躺在病床上,他还在骂骂咧咧:“都是你扫把星,害得我倒霉!”娜娜喂他喝粥,勺子刚碰到嘴唇,就被他打翻在地。 “我们离婚吧。”娜娜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地上。李刚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吼声:“离就离!你带着两个拖油瓶,看谁要你!” 去民政局那天,大女儿拉着娜娜的衣角哭:“妈,爸会改的。”娜娜蹲下来,替她擦眼泪:“有些错,改不了。” 签字时,娜娜的手很稳。走出民政局,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15年,她从扎着马尾辫的大学生,变成了眼角有细纹的中年妇女。砖房留给了李刚,她只带走两个孩子和一箱子旧书。 母亲打来电话,声音哽咽:“回来吧,家里还有你的房间。”娜娜望着火车站的电子屏,突然说:“妈,我想去新疆。”她听说那里招支教老师,管吃管住,还能带着孩子。 四、戈壁滩上的课堂 新疆的戈壁滩风大,吹得娜娜的脸生疼。她在牧区小学教语文,教室是活动板房,冬天靠煤炉取暖。两个孩子就在教室后排坐着,大女儿写作业,小儿子玩积木。 有次批改作业到深夜,娜娜趴在桌上打盹,梦见自己回到周口师院的图书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海子诗集》上。醒来时,发现大女儿给她披了件外套,小儿子的小手正帮她捶背。 “妈,你以前说的诗,再念一遍呗。”大女儿仰着小脸说。娜娜笑了,轻声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风从板房缝隙钻进来,带着沙砾的声音,却好像没那么冷了。 去年暑假,父亲来看她们。站在戈壁滩上,他看着远处孩子们追逐嬉闹的身影,突然红了眼眶:“娜娜,爸对不起你。”娜娜摇摇头,递给他一块烤馕:“爸,路是我自己选的,不后悔。” 她现在每天写日记,最后一页写着:“15年教会我的,不是爱情要门当户对,而是无论摔得多疼,都能自己站起来。”夕阳落在活动板房的屋顶,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两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身前是写满板书的黑板,日子虽然清苦,却透着亮。 有人问她恨不恨当初的选择,娜娜总会指着天边的晚霞笑:“就像这戈壁滩,看着荒凉,春天也会长出骆驼刺。”那些爱过的、痛过的,终究都成了养分,让她在人生的戈壁上,扎下更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