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日报》第10版“数字检察·应用”报道宁夏检察工作。
6月24日，刚刚结束高考的宁夏回族自治区石嘴山市第一中学毕业生王林（化名，已满18周岁），在某驾校报名处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增值税专用发票。王林能收到这张印有他姓名、身份证号和完税金额的“人生第一张发票”，离不开石嘴山市检察机关运用数字模型开展机动车驾驶培训学校涉税问题公益诉讼专项监督后带来的直观变化。
5月，石嘴山市检察院开展驾驶培训学校涉税问题公益诉讼专项“回头看”，发现前期整改问题未出现反弹回潮。
一张收据背后的驾培“猫腻”
“驾校可能存在隐瞒真实收入偷逃税款的嫌疑。”2024年8月，一条通过“益心为公”志愿者检察云平台提交的线索引起了该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检察官郭晓峰的注意。
经查，该线索由“益心为公”志愿者小李提供。几天前，小李在石嘴山市某驾校报名学车时发现，多名学员像他一样，交了数千元的报名费，却只收到了驾校开具的收据。小李随即向该院反映了“驾校不主动向学员开具发票”的情况。
该院当即成立由检察长白玉为主办检察官的办案组开展调查核实。“作为提供驾驶培训服务的经营性机构，驾校的应缴税额与其收入总额应正向关联。驾校收入主要是培训费，部分驾校通过隐瞒真实培训情况来减少账目收入，加之税务部门对驾校申报收入情况的真实性难以核查，部分驾校便借机逃税。”办案检察官调查发现，部分驾校实际招生人数远超其申报缴税人数，大量学员通过微信、支付宝缴付学费，驾校真实收入由此隐匿。
如何收集驾校未能如实申报收入的证据？“传统办案模式需要逐份比对驾校的学员报名表和税务申报表，但石嘴山市辖区内共有11所驾校，年培训量上万人次，靠人力筛查如同‘大海捞针’。”办案检察官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登录全国检察机关大数据法律监督模型管理平台，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平台上架的机动车驾驶培训机构偷逃税款监督模型，能够以点及面破解全市驾培学校税收管理难题。
数据碰撞撕开“偷税暗网”
要用数字模型“破局”，就得抓住数据这个核心。
该院联合石嘴山市监察委员会、财政局、税务局等9家单位签订《石嘴山市国有财产保护领域检察公益诉讼协作配合机制》，明确各单位在国有财产安全管理、数据共享等方面的协同职责，有效打通数据壁垒。依托该机制，该院迅速与市交通运输局、市税务局对接，调取近两年全市驾驶培训学员信息台账数据以及驾校税收申报数据。
“学员缴费报名后，会在交通管理部门注册参加科目一理论考试，利用平台学员注册数据，便可核算出驾校的真实报名人数。”办案检察官说道。
同时，检察官来到驾校报名现场，对计算驾校培训收入的收费依据进行核准。“价目表上的各种学习套餐令人眼花缭乱，有的价格只包含培训费，有的包含复训费和考试费。究竟用哪个数据作为计算驾校培训收入的依据最为合理，成为新的办案困扰。”参与办案的检察官助理吴昊玥说道。经过讨论，该院最终决定以不包含复训费用的最低培训金额作为核算驾校最低年收入额的依据，结合最低培训金额和真实报名人数，检察官推算出驾校培训收入情况。通过将驾校培训收入情况与税务部门提供的驾校申报税收收入情况进行比对碰撞，即可初步判定驾校可能存在的逃税情况。
经数据比对，检察官发现可疑线索11条，涉及石嘴山市辖区内所有驾校，驾校培训收入与申报收入差额达上千万元。
2024年9月3日，该院向市税务局制发检察建议。“没想到数字检察监督能够精准梳理出问题驾校，帮助我们高效整治驾校税收问题。我们将积极落实检察建议，更好维护税收公平。”检察建议公开宣告送达会上，税务机关负责人说道。
穿透式监管重塑行业生态
“问题线索涉及的驾校分布在石嘴山市及下辖各县（区），要推动问题有效整改，需要两级检察院上下一体发力。”白玉说道。
不久，该院在全市部署开展机动车驾驶培训学校涉税问题公益诉讼专项监督活动，将通过大数据监督模型摸排出的线索转交各基层院，并指导各基层院进一步核实线索，通过制发检察建议等方式，督促税务部门责令驾校补缴税款及滞纳金。
2024年12月，该院通过实地走访、数据核查、与行政机关会商等方式，全面评估涉案驾校整改落实情况，发现涉案驾校均已按要求足额缴纳税款及滞纳金，并建立规范财务管理制度，按期据实申报纳税。
今年5月，该院开展专项“回头看”，发现前期整改问题未出现反弹回潮，规范经营已成为涉案驾校招揽学员的“新招牌”。同时，税务机关以案为鉴，完善了相关管理环节。“数字检察让我们看到了数据在推动行业治理方面的巨大潜力。”市税务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目前，税务机关已与交管部门建立驾校培训行业数据定期比对机制，可有效核验驾驶培训机构申报信息。
据了解，今年以来，石嘴山市检察机关受该案启发，进一步创新“数字检察+N”协同机制，在办案基础上整合行业数据资源，以点及面选取药品零售、车辆检测、个人经营性住房三类存在涉税风险共性的行业，通过数据赋能监督，自主构建了多行业涉税公益诉讼法律监督模型，推动多部门开展专项监督活动，通过制发检察建议督促税务机关依法履职，健全税务监管体系，提升税收治理效能，全力守护国有财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