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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在我妹妹家去世的,病重那几天我赶了回去。母亲说:"存折归你妹妹,老房也归你

母亲是在我妹妹家去世的,病重那几天我赶了回去。母亲说:"存折归你妹妹,老房也归你妹妹,去年修路补的钱也给你妹妹,你没有意见吧?"我点点头:娘啊,都给我妹妹,我再给添上点儿。 母亲躺在妹妹家的土炕上,呼吸像风箱似的,扯得人心里发紧。炕头堆着半筐没剥的玉米,是妹妹前儿从地里掰回来的,黄澄澄的,映得母亲的脸更显蜡黄。 妹妹正用棉签蘸着温水擦母亲的嘴唇,她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腕上沾着点玉米须的黄。我进门时,她抬头看我,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似的。 “你来了。”母亲的声音轻得像棉花,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那手背上布满褐色的老人斑,指节肿得像发面馒头——是常年泡在冷水里洗衣做饭肿的。 “存折里有三千块,归你妹妹。”她喘了口气,眼神却亮了些,“老房那三间土坯房,也给你妹妹。去年村东头修路,补了两千块青苗费,也……也给她。” 我点头,喉咙发紧。那本存折我见过,妹妹总说“娘的钱要攒着养老”,其实里面的钱,多半是妹妹赶集卖菜一点点存进去的;老房漏雨三年,是妹妹请人糊的屋顶,换的椽子;那青苗费,母亲住院时早就花光了,是妹妹悄悄垫上的。 “你……你没意见吧?”母亲的手开始抖,眼里滚下颗泪,“你妹妹她……她苦。” 我怎么会有意见。我想起三年前母亲中风,瘫在炕上不能动,我在城里打工,一年才回一次家。每次打电话,妹妹都说“娘好着呢,你安心挣钱”,可去年我偷偷回来,撞见妹妹正跪在炕前给母亲擦身子,她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是常年弯腰伺候母亲累的。 有次视频,我看见母亲床头摆着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着,妹妹说“娘牙口不好,得这么吃”;我看见母亲盖的被子总干干净净,妹妹说“三天一洗,娘爱干净”。可我知道,妹妹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守着母亲,常常整夜不合眼。 “娘,我没意见。”我握紧她的手,“这些都给妹妹,我再添两万。” 母亲愣住了,妹妹在旁边红了眼:“姐,你干啥……” “这钱给你买台洗衣机。”我打断她,“别总用手搓衣裳,冬天的水冰。” 母亲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眼泪却流得更凶。她拍着我的手,一下下,轻得像羽毛。后来母亲走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手里还攥着妹妹给她纳的鞋底。 出殡那天,妹妹捧着母亲的遗像,鬓角竟有了几根白头发。她才三十五岁啊。我把两万块塞给她,她死活不要,说“姐的钱也不容易”。 回城里的路上,车窗外的玉米地一闪而过。我突然想起母亲那句话“你妹妹苦”,是啊,她守着娘,守着老屋,守着这片土地,把苦日子过成了暖的。可我这当姐姐的,除了这点钱,还能给她什么呢?你们说,这份亏欠,要怎么补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