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崔大成辞掉生产队长,告别恋人,入伍当了一名汽车兵。 庄稼活儿样样在行,连伺候牲口的本事都从李玲父亲能柱叔那里学了个通透。 崔家大姐崔秀1971年冬结婚,次年生下男孩。 见父亲患肝腹水卧床,弟弟妹妹尚小,新婚的崔秀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这引来婆家不满,公公李队长家底虽厚,却看不惯媳妇总帮衬娘家。 十八岁的崔大成不愿影响姐姐婚姻,咬牙担起全家重担。 村民看见这后生白日下地劳作,夜里熬灯照顾父亲,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村里老人常说后生可畏,若没有李玲那丫头虎着心等着,媒人早踏破崔家门槛了。 1975年冬,生产队长因贪腐落马,村民选举爆出冷门——刚成年的崔大成全票当选。 村里人看重这后生没亲族牵绊,处事公道又有文化。 新官上任三把火,崔大成干活冲在前头,派工照顾老弱病残,半年光景就赢得满村称赞。 姐夫家见小舅子成了气候,对媳妇回娘家的事再不多嘴。 崔父身子骨日渐硬朗,双胞胎妹妹小月也出落成水灵姑娘,崔家日子总算见了亮光。 1976年12月开渠时,崔大成被紧急叫去大队部。 土坯房里烟雾缭绕,肖支书敲着搪瓷缸宣布:边疆部队来征兵,全公社只招七八人。 满屋子干部犯了难,多年未征兵,年轻后生都憋着股劲要往外闯。 崔大成建议敞开报名,等具体标准下来自然能筛掉一批。 三天后名额增至四十人,全大队18个小伙挤满报名处。民兵连长肖述学突然拽住崔大成:"你这岁数正合适,咋不报名?" 参军梦在崔大成心头埋了多年,可父亲身体刚见好,妹妹等着说婆家,李玲盼着成亲,生产队刚交到他手上,桩桩件件都拴着他的腿。 转念想着录取机会渺茫,便也填了报名表。 68人挤进公社医院体检,身高、体重、口齿、视力道道都是坎。 筛到后来只剩25人过关,崔大成是唯一没掉队的。 回村路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崔大成心里却明白,40个名额对上全县600号人,终究是僧多粥少。 半个月后新规打破僵局——只招初中毕业生。 全大队25个过关者里,唯有崔大成揣着红皮毕业证。 家里人反倒比他还急,父亲拍着炕沿说当年害你辍学,如今赶上机会还不快走? 妹妹小月抹着眼泪推他出门,双胞胎兄妹最知对方心性,她比谁都清楚哥哥心底那团火。 大姐崔秀连夜赶回娘家,进门就定下调子:"肖家河养不住真龙,该飞就得飞!"她把家里安顿得滴水不漏:父亲跟着她公公做篾匠活,小月的婚事由她张罗。 李玲那头倒让崔大成犯了难,这姑娘喝同个奶娘的奶长大,等了他整整三个春秋。 村口杨树下,李玲的眼泪在棉袄上洇出深色印记。 崔大成把征兵变故细细说完,姑娘反倒收了泪:"三年都等了,还怕再守三年?"两人约定部队首探亲就办事,李玲悄悄把鸡蛋塞进他包袱。 家访时接兵干部眼睛发亮,党员身份加生产队长经历,政审材料比旁人厚出半截。 韩排长临走握着崔父的手打包票:"这样的好苗子,到哪都埋没不了。" 崔大成入伍的消息传开,竟是满村喝彩。1976年12月28日,他穿着没衔军装登上拖拉机。 李玲踮脚给他围上亲手织的灰围巾,围巾尾巴在寒风里飘得老长。 县城武装部门前人山人海,四乡八邻挤着看多年未有的送兵场面。 闷罐列车启动时,新兵们扒着铁窗朝外望。 崔大成最后看见的是故乡的黄土梁,半年前他带人在梁上修的水渠已泛起薄冰。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越来越急,仿佛在说男儿志在四方,青山何处不埋忠骨。 四十年光阴眨眼而过,曾在秦巴山区修渠的年轻队长,把青春都浇灌在了更辽阔的土地。 2018年冬,汉中日报刊登过退休军官崔大成的近况:定居乌鲁木齐的他联络老战友筹资,在肖家河建起希望小学图书室。 故乡来人说起李玲如今当了奶奶,他书桌玻璃板下还压着当年那条灰围巾。 刚过去的初春时节,肖家河村部收到新疆寄来的包裹。 新出版的农业科技书扉页写着赠言,落款仍是当年那个名字。 老支书肖述学拄着拐棍对后生说:看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得看他走出去多远还没忘本。 信息来源: 《汉中日报》2018年12月15日版《雪莲情系巴山苗》 退役军人事务部官网《老兵风采》专栏 全国乡村文化振兴典型案例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