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邻居老俩口，男的58岁，女的55岁，俩人都没有退休工资，整天不是泡在茶馆，就是摸牌打麻将，我有时候问他们，哪来那么多闲钱打牌，吃喝，他们说儿子给的，儿子一月给他们俩5千元，但他们儿子30了还没结婚。 傍晚六点半，对门张叔拎着鸟笼子回来，笼里的画眉正扑棱翅膀。李婶端着刚炒好的酸辣土豆丝往桌上放，客厅里的麻将桌还没收拾，散落的瓜子壳沾着点茶水渍。 "今儿手气还行，赢了八十块。"张叔把鸟笼挂在阳台，搓着手往沙发上坐，"晚上炒俩蛋下酒。" 李婶把碗筷摆好："楼下王姐说她儿子给买了新电动车，咱儿子啥时候也......"话没说完，防盗门"咔哒"响了，儿子张伟拎着公文包进来，领带松松垮在脖子上。 "回来了？"李婶赶紧盛饭，"今儿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张伟把包扔在沙发上，领带扯下来扔在茶几上，上面还沾着块没擦干净的咖啡渍。"钱呢？"他坐下就问，声音有点哑。 张叔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啥钱？" "这个月的五千块。"张伟扒拉着白米饭，"昨天房贷扣款短信都来了，还差一千。" 李婶往他碗里夹菜："急啥呀，妈这不是刚赢了钱嘛......" "赢八十块够干啥？"张伟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上周相亲，姑娘说咱没车没存款，扭头就走了。人家问我爸妈做啥的，我说你们在茶馆喝茶打牌，人家以为我吹牛逼。" 张叔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咋跟你妈说话呢？我们不就这点爱好吗？你王姨她们天天跳广场舞，我们打个牌咋了？" "爱好？"张伟笑了一声，又低下头扒饭，"我同学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三十岁了还跟人合租。上个月你说腰疼要换床垫，花了两千八；妈说广场舞队要统一服装，我又给了一千五。我一个月工资才10000，除去五险一金，给你们五千，剩下的交房租吃饭......"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响。李婶把碗里的肉拨到张伟碗里："要不......下个月少给点？" "少给？"张伟抬起头，眼圈有点红，"上回你们说换电视，我咬牙给了一万，那是我攒了很久的。同事喝喜酒我没去，我说没空，其实是没钱随份子。" 张叔把烟盒拍在桌上："当年供你上大学容易吗？现在出息了嫌我们了？" "我没嫌......"张伟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先别打牌了？我跟人合伙弄了个小项目，需要点启动资金，你们要是能帮衬点......" "帮衬？"李婶打断他，"我们俩没退休金，不靠你靠谁？你王叔他们每月退休金加起来一万多，能帮衬儿子买房，我们......" 张伟没再说话，低头把碗里的饭扒完，站起身拿起公文包："钱我明天想办法转过来，你们早点休息。"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桌上没动几筷子的红烧肉，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他大学毕业照，轻轻带上门走了。 客厅里，张叔吧嗒吧嗒抽着烟，李婶收拾着碗筷，水龙头的水声哗哗响，张伟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根绷得太紧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