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客厅时，两岁的女儿正捂着脸哭，下巴的伤口渗着血珠，滴在婆婆刚织了一半的毛衣上。茶几角包着的防撞条被扯掉了，碎饼干撒了一地。公公攥着保温杯站在沙发边，鞋底还沾着饼干渣："就转个身的功夫，她非要够玻璃罐里的饼干。" 婆婆用纸巾按着伤口，手指抖得厉害："都怪我，刚才在择菜..."我抢过纸巾时看见伤口裂开半厘米，血瞬间涌了出来。"得去医院缝针！"我翻出儿童医保卡，公公突然把保温杯往桌上一蹾："我们小时候磕破头都抹点紫药水，现在孩子咋这么金贵？"婆婆拽了拽他袖子："你懂啥，这要是留疤..." 急诊室里，护士用棉签消毒时，女儿哭得浑身发抖。婆婆蹲在地上给她捏背，公公却在走廊里打电话："没事没事，就擦破点皮，她妈非得来医院，现在的年轻人啊..."医生拿着缝合包进来时说："伤口深，得缝两针，孩子太小可能要全麻。"我当场就红了眼，婆婆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局麻吧，我按着她！" 缝针时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婆婆死死按住她的肩膀，额头上的汗滴在手术台上。公公在门外踢着墙："早知道不让她来带孩子了，天天惹麻烦！"我猛地回头："您刚才在客厅看报纸，孩子够茶几的时候您抬头看了吗？"他脖子一梗："我是爷爷，难道要像保姆一样盯着？" 回家路上，婆婆一直用湿巾擦女儿下巴的碘伏痕迹。公公突然说："以后别让你妈来带娃了，昨天我就说防撞条该换新的，她非说浪费钱。"婆婆的手顿住了，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眼眶红了。上周我买防撞条时，婆婆确实说过"我们带大三个孩子都没这么讲究"，但我没想到她真没换新的。 半夜我起来给女儿涂药膏，听见公婆在客房说话。公公压低声音："她刚才那眼神，分明是怪我们没看好孩子。"婆婆叹了口气："换谁不心疼？昨天我看见防撞条粘不牢，想着等你儿子下班换，谁知道..."我攥着药膏管站在门口，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黑暗里只有女儿均匀的呼吸声。 今早婆婆端来煮好的鸡蛋羹，碗沿上贴着张字条："防撞条买了新的，京东快递下午到。"公公坐在餐桌角，把剥好的鸡蛋往女儿碗里拨，却始终没抬头看我。女儿用勺子敲着碗喊"爷爷"，他才猛地回神，把鸡蛋羹吹了又吹。窗外的快递车开过，婆婆立刻起身去开门，塑料袋摩擦的声音里，夹杂着她小声的嘀咕："这下该放心了吧。" 现在防撞条已经贴好了，婆婆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爬爬垫上玩的孙女。公公戴着老花镜研究儿童安全锁说明书，手指在说明书上滑来滑去。可我看着女儿下巴上的纱布，总忍不住想：老人带娃难免有疏忽，是该多提醒几句，还是干脆自己辞职带？昨晚听见他们在客房叹气时，我突然明白，他们怕的不是被责怪，而是怕我们不再信任他们带娃。您说，这事儿该怪老人粗心，还是该怪我们没把安全措施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