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农村，41岁的马有铁终于娶了媳妇，新婚之夜却无心洞房，早早睡下。媳妇不肯躺到床上，只用双手撑着脑袋过夜。终于有一天，媳妇躺下了，马有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媳妇躺过的地方，湿了一大片。 西北的冬夜，寒风刺骨。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里，新婚的马有铁早早躺在了炕上。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风中摇晃。他的新娘曹贵英却倚在墙角，双手支着脑袋，始终不肯上炕。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天。马有铁也不催促，只是每天早上默默地收拾被褥，替曹贵英洗晾湿透的裤子。直到那天早上，他看到炕上终于有了一个人形的凹痕，凹痕处还未干透，湿漉漉的一大片。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妻子的难处。 在这个西北偏僻的村庄里，马有铁是个出了名的穷光蛋。年过四十的他，一直独自生活在三哥的老房子里。父母早逝，两个哥哥也相继离世，只剩下在城里打工的三哥偶尔接济几分。他耕种着几亩薄田，和一头老驴相依为命。村里人都说，找不到比马有铁更穷的人了。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要打光棍的时候，媒人带来了曹贵英。那是邻村的一个瘸腿女人，比马有铁小几岁。除了腿脚不便，她还有一个难言之隐——患有尿路疾病，经常控制不住。更让人遗憾的是，她没有生育能力。这些条件在农村，几乎断绝了她的婚嫁可能。 曹贵英的身世同样凄凉。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寄居在哥嫂家的简陋窝棚里。日晒雨淋的生活，加上乡邻的白眼，让她的处境愈发艰难。哥嫂为了摆脱这个累赘，便找人说合，把她许配给了马有铁。 对马有铁来说，这门亲事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况且，在他看来，曹贵英和他一样都是命运不济的人，或许正好能互相照应。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贫，但马有铁却表现出少有的体贴。他省吃俭用，花了一百块钱给媳妇买了件长大衣，既能御寒又能遮羞。赶集时让她坐在驴车上，捕到鱼时总是让她先尝。这些细微的关怀，慢慢融化了曹贵英心中的坚冰。 渐渐地，曹贵英开始适应新的生活。虽然她的病情依旧困扰着两人，但马有铁从未表现出半分嫌弃。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着，平淡中透着温情。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村民，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夫妻过得有滋有味。 这样的日子，虽然贫苦，却充满了希望。马有铁觉得，有了媳妇，再难的日子也有了盼头。曹贵英也逐渐放下戒备，晚上终于肯安心地躺在炕上休息。尽管每天早上床铺总会被打湿一片，但这反而成了他们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日子刚有了起色，变故却接踵而来。三哥突然请假回村，给马有铁夫妇下了逐客令。原来村里正在实施空房拆迁补偿政策，每拆除一间房屋可获得一万五千元补偿。三哥为了这笔钱，只给了他们两天搬家的时间。虽然三哥表面上还说着村里空房子多，让他们先找个安身之处，但这番话听在耳中已经没有了温度。 夫妻俩只得收拾简单的家当，搬进了常年在外打工的马成万家的旧屋。马有铁带着曹贵英去镇上的卫生院看过几次病，虽然没什么大起色，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每次赶集，他都会顺道去药店打听偏方，攒下的钱都用来给妻子抓药。 居无定所的日子让马有铁明白，必须要有个自己的家。他开始在村外的荒地上拓土坯，准备盖房。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直到天黑透才回家。虽然肌肉劳损，浑身酸痛，但想到能给曹贵英一个安稳的家，他就有使不完的劲。 曹贵英虽然腿脚不便，却总是摇摇晃晃地来到工地帮忙。她一瘸一拐地为丈夫端水送饭，帮着晾晒土坯。有时腿疼得厉害，就坐在地上给土坯翻面。村里人看到这对夫妻同心协力的样子，纷纷议论起来，连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过得有声有色。 终于，新房的主体完工了。那天晚上，两人决定在房顶上过夜。马有铁找来一根绳子，把自己和媳妇的裤腰带绑在一起，说是怕她半夜滚下去。这句质朴的话，道出了他们相依为命的真谛。但好景不长，马成万突然从城里回来了。他也想赶在拆迁补偿政策结束前拆掉旧房，拿到那笔钱。所幸新房已经快要完工，马有铁夫妇又一次收拾行装，搬进了自己的新家。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曹贵英躺在新房的炕上，感慨着终于有了自己的家。马有铁许诺等苞谷收成后带她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病，日子似乎充满了希望。然而命运弄人。那年秋天，曹贵英身体抱恙，马有铁独自下地掰苞谷。她放心不下丈夫，强撑着病体去送饭，不料在路上突然晕倒，跌入河中。等人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马有铁为妻子操办完后事，静静地坐在新房里，看着墙上妻子的遗像。他从容地喝下了一瓶农药，选择追随妻子而去。不久之后，他们辛苦建造的新房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和着满天尘土消失在村庄的天际。 这对命运多舛的夫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他们的故事，如同扬起的尘烟，逐渐消散在西北的旷野。但那些微小而温暖的时光，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