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蹲在临时指挥所的土坑前，烟头在指间明灭。俘虏们被捆成串儿扔在泥地里，雨水混着血水顺着战壕沟壑往下淌。他盯着花名册上那个娟秀的日本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这姑娘才二十出头，战地护士服领口还别着褪色的樱花胸针。 "长官，抓到个会讲中国话的！"通讯兵突然闯进来。跟着进来的大宫静子让所有人愣住——她居然用标准的四川方言说："求求你们莫杀我，我屋头还有老母亲等着......"原来这姑娘在哈尔滨学医时被强征入伍，跟着部队到了缅甸，战地医院早被炮火掀了顶，她这两个月都在给双方伤员熬草药。 团长把烟头碾灭在铁皮罐头盒里。他想起三天前攻占日军阵地时看到的场景：三十七具中国士兵尸体呈放射状倒伏，胸腹全被刺刀豁开，有个小战士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高粱饼。可眼前这个姑娘颤抖的睫毛下，分明盛着惊恐的泪水。 "带她单独审问。"团长挥手屏退左右。昏暗的帐篷里，大宫静子突然跪下来咚咚磕头："我发誓没拿过枪！医院药品早被抢光了，我们只能用盐水给伤员擦伤口......"她掀开衣领，锁骨下方有块暗红色胎记，形状像被撕裂的枫叶。 消息传开后，士兵们炸开了锅。二排长踹开帐篷门："团长，这娘们儿肯定在耍花样！上个月三连抓到的日本女兵，袖口里藏毒针扎死了俩弟兄！"话音未落，炊事班老张抱着个铁皮饭盒挤进来："可不敢乱杀！我在腾冲见过这姑娘，她给咱们伤员喂饭时手都抖，比菩萨还心善......" 团长背着手在帐篷里兜圈子。他想起老家那个总蹲在村口等爹回来的小闺女，去年收到阵亡通知书时，孩子妈哭得昏死过去。雨幕中隐约传来伤兵的呻吟，他忽然抓起桌上的钢笔，在花名册上重重画了个圈。 "留她一条命。"团长走出帐篷时，雨正好停了。士兵们列队经过，有人朝俘虏吐唾沫，有人偷偷往大宫静子手里塞半块压缩饼干。她捧着干粮的手直哆嗦，突然用日语唱起歌谣——后来翻译说，那是首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后来这姑娘跟着医疗队转战南北，再没拿过手术刀以外的武器。战争结束那年，她在昆明教会医院门口种了棵樱花树，树枝上系满中国士兵写的平安符。有次记者问她后不后悔来中国，她摸着树干轻声说："这里埋着我一半的青春。" 如今那棵树还在，每年春天落英缤纷的时候，总有人看见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树下，膝头摊着本发黄的相册。相册第一页是张泛黄的照片：扎着麻花辫的中国女兵，正给缠着绷带的日本姑娘喂水。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