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刘半农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得知是女儿后,刘半农抱着孩子走到床前对妻子说:“以后要跟别人说她是个男孩!”。从此这孩子便女扮男装,出国后才以女装身份示人。 江苏江阴西横街的刘家老宅里,光绪十七年五月份添了个机灵小子。 这户人家的当家人刘宝珊是个老派读书人,中过秀才又办过新式学堂,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栽培独子刘半农身上。 要说这刘半农确实争气,从开蒙识字起就没让长辈操过心,府中学堂里回回考试门门功课都在九十分往上,就是脾气犟得跟头牛似的。 有回被舍监陈士辛训话,这小子梗着脖子冲出办公室就喊:"不撂倒陈老头,我刘半农三个字倒过来写!" 刘家老爷子眼看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心里头盘算得噼啪响。 成天往小庵堂烧香的老伴倒是相中了朱家姑娘,可刘宝珊硬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更犯嘀咕的是俩孩子属相相冲。 说来也巧,朱家二姑娘没福气,刚定亲就害急病走了,兜兜转转还是大姑娘朱惠进了刘家门。 那年头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半农倒是个鬼机灵,趁着赶集的日子偷偷溜到朱家铺子外,瞅见没过门的媳妇裹着小脚走路直打晃,回头就托人捎话:"既定了亲就是我刘家人,往后别让姑娘遭罪裹脚了。" 小两口成亲那年正赶上宣统年间,刘老太太病得七荤八素,硬是撑着喝了媳妇茶才咽气。 要说这包办婚姻搁现在年轻人眼里准得摇头,可刘半农和朱惠愣是过成了蜜里调油。 就是生孩子这事儿不顺当,朱惠连着滑了两胎,急得刘老爷子直跳脚,背地里撺掇儿子纳妾。 刘半农哪舍得委屈媳妇,带着朱惠躲到上海滩过起了二人世界。 直到民国五年开春,朱惠总算平平安安生了个大胖闺女,产婆报喜说是千金那会儿,刘半农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往后对外都说是小子,"刘半农抱着襁褓跟媳妇咬耳朵,这话把朱惠惹得直抹眼泪。 等弄明白丈夫是怕老爷子重男轻女找麻烦,这才破涕为笑。 要说读书人耍起心眼来真不含糊,刘半农给老家报信愣是把孙女说成孙子,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纳妾的事儿再没提过。 这出戏一唱就是四年,直到民国九年朱惠生了对龙凤胎,刘半农才敢跟老爷子摊牌。 说来也怪,刘宝珊见着粉雕玉琢的真孙子孙女,倒把前头那点算计抛到九霄云外了。 要说刘半农疼媳妇那是实打实的,可他对天下女子的处境看得更通透。 有回跟朱惠唠家常,他说到读书识字这事就叹气:"你们姑娘家未出阁时,父母怕你们懂太多嫁不出去;出了阁又得装傻充愣讲什么三从四德。 说到底还是腰杆子不硬,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这话搁现在听着平常,当年可是石破天惊。 不过刘半农最惹争议的,还是他捣鼓出来的那个新字——女字旁加个"也"的"她"。 民国初年那会儿白话文刚兴起,西洋翻译里常遇到要区分男女第三人称。 刘半农琢磨着得给女性单独造个字,就跟"他"字平起平坐。 哪知道这主意捅了马蜂窝,报纸上天天有女学生写文章骂街,说这是把女人特殊化,跟"妓、婢、妾"那些糟心字排一队。 有激进的女权分子直接往刘家寄匿名信,骂他是"封建余孽"。 这场口水仗足足闹腾了三年,刘半农倒是稳坐钓鱼台,该教书教书,该搞研究搞研究。 要说这"她"字也是命硬,挨了这么多骂反倒扎下根来。 如今翻开哪本字典都少不了这个字,倒是当年那些反对的人渐渐回过味来——有个专属称谓,总比混在男人堆里当影子强。 这事说来有意思,就跟刘半农当年给闺女扮男装似的,看似委曲求全,实则藏着大智慧。 除了捣鼓文字,刘半农在语音学上的建树更了不得。 当年去欧洲留洋那会儿,他带着留声机满世界录方言,愣是把中国各地方言整出个科学体系。 要说这本事可不是花架子,现在普通话里好些发音规矩,根子都在他那本《四声实验录》里头。 不过老百姓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他给中国女性挣来的那个"她"字。 刘家那档子事后来上了《江阴市志》,说刘半农"重情而明理,守旧而维新"。 要按现在的话讲,这就是个在传统和现代之间走钢丝的高手。 当年他给闺女搞的变装戏码,放现在看可能觉得迂腐,可搁那会儿却是保全妻女的高招。 就像他造的那个"她"字,挨了三年骂,倒给后世女子挣来个堂堂正正的称呼。 参考资料: 1. 《江阴市志·人物卷》(江阴地方志编纂委员会,1992年) 2. 《中国近现代语言史》(商务印书馆,2005年)第三章第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