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领袖|张宁

新质生产力与科技创新常被视为年轻与活力的象征，然而，与之相对的“衰老”问题——即人口老龄化，已成为全球尤其是中国亟待解决的重大挑战，两者很少会被联系到一起，然而如果我们在李强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选择最“频繁”出现的词语，“科技”和“养老”毫无疑问是首选，前者相关举措掷地有声进一步夯实了2025年中国经济的“新质生生产力”地位，后者细密安排统筹推进奠定了2025之后中国老百姓“更具信心”的幸福养老生活。本文则把两者放在一起，试图探讨新质生产力与养老、老龄化之间的深刻联系，从宏观中国老龄化独特背景和微观最新养老生命周期研究的结论出发，结合《政府工作报告》阐述“新质生产力”对中国应对老龄化的重大意义。

一、宏观视角：中国老龄化的独特挑战

尽管老龄化趋势已经成为老百姓的共识，但是中国老龄化相对于其他国家更加复杂，有其独特性，这主要表现在三个特征：未富先老、老龄化速度快以及高原特征。

（一）未富先老：经济与老龄化的不同步

中国目前尚未达到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但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却已超过现代化的速度。这种“未富先老”的局面，使得我们在解决养老问题时面临诸多困境。发达国家在进入老龄化社会时，往往已经具备了较为雄厚的经济基础，能够通过社会保障体系为老年人提供高质量的养老生活。然而，中国在经济尚未充分发达的情况下，便迎来了快速的老龄化浪潮。这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养老资源的分配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二）老龄化速度快：快与慢的双重影响

中国老龄化的速度之快令人瞩目。我们仅用23年时间便走完了日本29年、美国72年的老龄化历程。这一速度虽带来了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的提升，但也导致老龄人口与失能失智人口的急剧增加。从积极的方面来看，中国人的预期寿命和健康预期寿命已经超过美国，这无疑是巨大的成就；然而，老龄化速度过快也带来了诸多问题：老龄人口的大量增加，使得社会养老负担迅速加重；同时，失能失智人口的增多，对医疗和护理资源的需求也急剧上升。这种快速的老龄化态势，对社会的各个方面都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三）高原特征：持续的老龄化压力

未富先老和老龄化速度快，从经济学角度看，社会资源配置存在“优化路径”，影响可控，但是中国老龄化的高原特征却不一样，这才是宏观经济面临的最大挑战。与老龄化的“高山特征”不同，“高原特征”下老龄化比率一旦上升，将持续在高位运行，老年人口占比一直较高，老龄人口数量除以总人口是老龄化率，“低生育率”主导的总人口不再增加，老龄人口持续增加，最终形成高原特征。“高原特征”的逆转需要扩大生育率，从二十届三中全会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到两会，提高生育率鼓励生育构建“生育友好型”社会，一直是主基调之一。尽管如此，大多数经济学家仍然认为，中国老龄化很有可能达到最严峻的程度，将一直持续到本世纪末，形成绵延50年或更长的老龄化“高原”。根据联合国发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23），到2050年，中国将面临32.4%的老龄化率，进入到“高原特征”即以这个比率一直持续。中国老龄化的“高原特征”趋势出现，说明中国老龄化正在从长寿型老龄化过渡到少子型老龄化。这不仅意味着劳动力人口的减少，也使得养老问题更加复杂。少子化背景下，家庭养老功能逐渐弱化，社会养老压力进一步增大。

二、微观：养老问题的复杂性与紧迫性

宏观老龄化趋势对个体的影响就是“养老”，使得每个人的养老变得复杂而紧迫。事实上，许多人对养老认识还不到位，养老规划也过于简单，忽视了其可能长达40年的周期以及多个阶段的复杂性。

（一）养老周期的延长与不确定性

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类的预期寿命不断延长。许多人认为养老只需应对退休后10年到20年的生活，但实际上，随着长寿时代的到来，养老周期可能长达40年甚至更久。根据中央财经大学中国金融科技研究中心发布的《大数据看养老》报告，以北京市人口预期寿命的趋势，北京市20岁左右的女性活过100岁的概率已超过20%。这意味着我们需要为一个长达数十年的养老生活做好充分准备。与购房贷款的30年周期相比，养老周期更长，且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养老生活不仅仅是年轻生活的延续，更是一个充满变化和挑战的过程。

（二）养老阶段的多样性与照护需求

传统理论认为养老分为三个阶段，我们的研究表明，养老阶段要分为五个阶段，从活力养老到墓碑阶段，每个阶段都有其独特的特点和需求。在早期，养老可能更多地关注休闲和娱乐；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健康问题逐渐凸显，养老的中后期需要更多的医疗和护理支持。尤其是养老的第三阶段——照护阶段，失能失智状态下的生活需要专业的医护支持。根据2021年联合国的数据，每个中国人一生中平均有8年左右的时间处于失能失智带病生存的状态，而女性这一时间可能长达10.5年。在这种状态下，老年人需要专业的医疗护理和生活照料，这对家庭和社会都提出了巨大的挑战。如何在有限的资源下，为老年人提供高质量的照护服务和重组的护理劳动力，成为一个从微观到宏观的养老系统挑战。

三、新质生产力：应对老龄化的“新势力”

宏观和微观的紧迫和压力下，应对的“新势力”就凸显出力量，这就是我们一再提及的新质生产力，人工智能、脑际接口等新兴技术的崛起，除了带给中国全新的经济质量跃升，还可以开辟一条超越传统模式应对养老的新途径，成为应对老龄化的“中坚力量”。

（一）缓解劳动力短缺：通用人工智能时代的“红利”

通用人工智能（AGI）是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承载形式之一。人工智能技术不仅能够取代体力劳动，还能替代部分脑力劳动。在老龄化背景下，劳动力短缺问题日益突出，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可以有效缓解这一压力。例如，在制造业、服务业等领域，智能机器人和自动化设备可以承担大量的重复性工作，提高生产效率，释放劳动力资源。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我们可以在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经济的稳定发展。这不仅为应对老龄化提供了有力支持，也为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注入了新的动力。

（二）解决照护难题：智能技术与脑机接口助力养老服务

除了缓解劳动力短缺问题，新质生产力还能为养老的照护阶段提供创新解决方案。随着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智能护理设备和服务逐渐兴起。例如，智能健康监测设备可以实时监测老年人的生命体征，及时发现健康问题并预警；智能护理机器人可以协助老年人完成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活动，如进食、洗漱、移动等；脑机接口加上外骨骼可以让衰弱瘫痪老人重新行走等等。这些技术的应用，一方面可以减轻家庭和护理人员的负担，还能为老年人提供更加个性化、高质量的护理服务，让养老生活更有品质；另外已让面可以解决失能失智老年人的照护难题，让养老的最后阶段更加有尊严。

（三）推动养老产业创新：新质生产力的多元价值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不仅局限于终端养老场景，同时也必然推动养老产业的创新与升级。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人体增强、基因计算等技术的融合应用，养老产业正朝着智能化、多元化方向发展。例如，智慧养老社区通过整合各种智能设备和服务，为老年人提供一站式的养老解决方案；养老金融产品不断创新，为老年人的养老资金管理提供更多的选择。新质生产力的崛起，不仅为养老问题提供了技术支撑，还推动了养老产业的生态化发展，为老年人的幸福生活创造了更多可能。

四、筑基强本，聚焦初心，科技养老生态需要行稳致远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为应对老龄化提供了强大支撑，但我们也需要认识到，科技融入养老这一过程是逐渐完善和发展，我们需要从多个层面入手，共同构建一个“新质”与“养老”充分融合的体系。

（一）协同布局：搭建聚焦养老的新质生产力兼容环境

《政府工作报告》中多次提及“养老”相关政策安排，涉及到多部门、多领域。以解决老百姓有品质的养老为抓手，不同主体在协同时可以充分考虑科技的力量。一方面，政府将新质生产力驱动的科技应用纳入养老相关政策和规定中，引导养老服务中的科技应用；另外一方面市场主体和夫服务提供者应该主动拥抱技术，与科技共振，在更新进化自己能里同时，以需求力量牵引技术的更新和迭代，最终形成主动循环、多方获益的新质生产力兼容环境。

（二）技术突破：破解养老场景下科技应用的症结，推动科技的广泛应用

《政府工作报告》中构建了清晰的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措施框架，在这个框架下：一方面政府可以引导“养老场景下的”研发投入，推动人工智能、脑机接口等技术的适应性突破与创新应用；另外一方面，要重视养老场景下的“安全”“一致”等独特场景要求，强化养老氛围和观念的渗透和引导，让技术更有温度，为解决养老问题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三）从人到众多方参与：构建多元化的科技养老生态

应对老龄化问题本身就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而拥抱科技来保障养老的品质生活更是中国国情下的必然趋势。个人、家庭、社区、企业等各方应携手合作，共同构建多元化的科技养老生态：个人观念更新，延续中年时的数字素养和认知，主动寻求技术的温情；家庭充分利用科技手段加强对老年人的关爱和支持；社区应在安全的前提下积极进行养老服务设施科技创新和科技知识普及活动；企业应积极进行科技创新，积极参与养老产业的创新与发展。全社会的共同努力，最终形成在新质生产力的驱动下的科技养老生态，让每一个老百姓享受更有尊严、更有质量的晚年生活。

五、结语

新质生产力不仅是科技进步的体现，更是关乎每个人幸福未来的重要支撑。在应对老龄化挑战的道路上，新质生产力将成为我们最坚实的依靠。让我们携手共进，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为中国的老龄化进程注入新的活力，为老年人的幸福生活创造更多可能。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著名社会活动家马尔萨斯在《百年孤独》中所言：“人生无论有多少荣耀和成功，终究会以孤独收场。”这诚然是生命周期的客观描述，但终究让我们面对老去心生畏惧。现在，我们可以直面这份孤独，借助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我们可以让中国人的这份养老生活的孤独更有尊严，让生命更有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