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那天，准岳母嫌我穷，她带来的备胎却给我跪下了
......
我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旧得发黄的电子表。
表盘有裂痕，表带磨毛了边，一看就是戴了很多年的老物件。
三分钟前，周明还在笑话这块表。
他说：「现在谁还戴电子表啊，九块九包邮吧。」
三分钟后，他跪在地上，死死盯着那块表，浑身发抖。
他想起了两年前那场暴风雪。
想起那个背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三个小时的人。
那个人的手腕上，就戴着这样一块表。
01
包间的门推开时，我先看到的是鞋。
女的，黑色高跟，鞋底干净，今天刚穿的。
男的，棕色皮鞋，擦得锃亮，但鞋跟有点磨损——穿了至少两年，保养得勤。
这是习惯。在我们那儿待久了，看人先看脚。鞋能暴露很多东西。
「来啦？快请坐！」
我妈站起来招呼，脸上堆着笑，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新衣服，上周陪她去县城买的，花了三百多，她心疼了好几天。
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眼睛却没看我妈。
她在打量我。
从头到脚，像在扫描一件商品。
我没躲，任她看。
几秒后，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停了一下。
那儿戴着一块旧得发黄的电子表。
她的眉头动了动，收回目光，坐下了。
「这是我女儿，苏晚。」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冲我笑了一下。
二十七八岁，眼睛很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的笑容里带着点歉意，像是在说：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坐啊，别愣着。」我妈拉了拉我的袖子，压低声音，「人家姑娘多好看。」
我坐下了。
桌上的菜已经点好了，最贵的几道放在对面，我和我妈这边是两盘凉菜。
这安排挺有意思。
02
「你今年多大了？」
对面的女人开口了，语气像在面试。
「三十三。」
「三十三还没结婚？」她的眉毛拧起来，「之前谈过没有？」
「没有。」
「没有？」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嘴角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是没人看得上，还是眼光太高？」
我妈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就是工作忙。」她陪着笑，「一年到头见不着人……」
「什么工作这么忙？」
「部队的。」我说。
「部队？」她的眼睛眯了眯，「什么职务？」
「指导员。」
「指导员……」
她点点头，没再问。
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桌布下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说明她在盘算什么。
苏晚一直没怎么说话。
她妈问一句，她就低头喝一口水。
但她的眼睛偶尔会看向我，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们的目光对上过一次，她没躲，我也没躲。
两秒后，她先移开了，嘴角弯了一下。
「苏晚，你问问他嘛。」她妈推了推她，「你们年轻人聊聊。」
苏晚放下杯子，想了想。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这问题有点意思。不问车房存款，问看什么书。
「历史，军事。偶尔看看小说。」
「什么小说？」
「最近在看《百年孤独》。」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我也喜欢这本。你喜欢哪个角色？」
「奥雷里亚诺上校。」
「为什么？」
「他打了三十二场战争，全部失败。但他一直在打。」
她看着我，没说话，但嘴角的弧度大了一点。
「行了行了。」她妈打断了，「聊这些有什么用。」
苏晚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低下头，手指又开始在桌布下攥紧。
03
「我问你几个实际的问题。」她妈端起茶杯，吹了吹，「你如实回答。」
「您问。」
「有车吗？」
我正给我妈倒水，手没停。
「没有。」
「房子呢？」
水倒满了，我把杯子推到我妈手边。
「没有。」
她妈的筷子顿了一下。
「存款呢？三十三岁了，总有点积蓄吧。」
我把水壶放下。
「不多。」
「多少叫不多？」
「……」
「问你话呢。」
「阿姨。」我看着她，「有些事，不方便说。」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什么不方便的？相亲不就是要互相了解吗？」
「我能说的，都可以说。不能说的，您问了我也没法答。」
空气安静了两秒。
她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没再追问。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苏晚碗里。
「吃菜，别光喝水。」
苏晚没动筷子，只是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点意外，还有一点……别的什么。
我没细想。
04
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阿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她妈的脸瞬间变了，笑得像朵花。
「小周！来了就好，快坐快坐！」
她站起来，亲自给他拉椅子。
我和我妈对视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来，我介绍一下。」她妈清了清嗓子，「这是周明，我一个老姐妹的儿子。海归硕士，现在在外企当主管。」
她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年薪五十万。」
周明把礼品袋放在桌上，冲苏晚笑了笑。
「苏晚，第一次见面，一点小心意。」
苏晚没接，脸色有点难看。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多认识个朋友嘛。」她妈理直气壮，「你也老大不小了，多个选择有什么不好？」
「你——」
「行了，先吃饭。」
她妈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明很自然地在苏晚旁边坐下，然后转向我，伸出手。
「你好，我是周明。」
我握了一下。
他的手很软，指甲修得很整齐，掌心没有茧。
握手的时候，他的手腕微微翻转，让袖口的浪琴表露出来。
这个动作很自然。
自然到像是练过很多次。
「你好。」我说，「我叫陆沉。」
「陆沉……」他点点头，「在部队？」
「嗯。」
「哪个部队？」
「不能说。」
他笑了一下，没再问。
但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多了一点居高临下的东西。
那种「我已经把你看透了」的优越感。
我收回手，没说话。
05
吃饭的时候，周明一直在找话题。
他聊他的工作，聊他去年去欧洲度假，聊他刚换的新车。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不经意间展示什么。
「阿姨，您上次说想去三亚，我正好有个朋友在那边开酒店，要不我帮您订个房？」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小事。」
他转向苏晚，「苏晚，你呢？喜欢去哪儿玩？」
苏晚正低头吃饭，头都没抬。
「哪儿都行。」
「马尔代夫怎么样？我去年去过一次，风景特别好。」
「没兴趣。」
气氛有点尴尬。
周明笑了笑，把话题转向我。
「陆沉是吧？当兵挺好的，就是辛苦。」
他的语气像是在关心我。
「我有个朋友以前也在部队，后来转业了，说部队工资太低，养不起家。」
他看了我一眼。
「你有没有想过转业？以你的条件，出来找个工作应该不难。」
「暂时没有。」
「也是。」他点点头，「部队稳定嘛。虽然工资低点，但至少旱涝保收。」
他端起茶杯，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那块表……」
他指了指我的手腕。
「现在谁还戴电子表啊，九块九包邮吧？」
他笑着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块表。
旧得发黄，表盘有裂痕，表带磨毛了边。
「不是九块九。」我说。
「那是多少？」
「战友送的。」
我没再解释。
周明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
「哦，有纪念意义啊。那确实不一样。」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块表上，停了几秒。
她没说话，但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06
「陆沉啊。」
她妈放下筷子，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我问你个事儿，你别介意。」
「您说。」
「你这个情况……」她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三十三岁，没车没房没存款，工作还不能说……」
她叹了口气。
「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我没说话。
「我不是看不起当兵的。」她继续说，「我就是觉得……实际点好。」
她看了周明一眼。
「你看小周，年纪跟你差不多，人家什么条件？有车有房，年薪五十万。你呢？」
「妈。」苏晚的声音有点急，「你别说了——」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她妈的声音提高了。
「我是你妈，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你看看你，都二十八了，再不抓紧——」
「够了！」
苏晚的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整个包间安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
「妈，我求你了，别说了。」
她妈愣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
但她没再开口。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我妈坐在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明端着茶杯，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像在看戏。
我站起来，走到我妈身边。
「妈，喝点水。」
我把杯子递给她。
她接过去，手在发抖。
「没事。」我压低声音，「别往心里去。」
苏晚看着我，眼眶有点红。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出声。
07
菜凉了一半，没人动筷子。
她妈沉着脸，一口一口喝茶，像是在憋着什么。
周明试图活跃气氛，说了几个笑话，但没人接茬。
最后他也不说了，低头玩手机。
苏晚一直在看我。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但我没回应。
有些事，不需要说。
「我去下洗手间。」她妈突然站起来，「苏晚，跟我来。」
苏晚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站起来。
两个人出去了。
包间里只剩下我、我妈，还有周明。
我妈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她的肩膀有点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本事，没把儿子培养好。
三十三岁了，还要被人当面嫌弃。
「妈。」
我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节有点僵硬。
「我没事。」
她抬起头，眼眶红了，但硬撑着没让泪掉下来。
「儿子，是妈没用……」
「别这么说。」
我攥紧她的手。
「您把我养大，供我读书，供我当兵，从来没说过一个难字。您哪儿没用了？」
她的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周明。
他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挂着一种玩味的表情。
「陆沉啊。」他说，「你也别怪阿姨说话直。」
「她说的是实话。这年头，没钱就是没底气。当兵是挺好，但挣不到钱，有什么用？」
他看了我妈一眼。
「你妈跟着你，以后怎么办？养老、看病，哪样不要钱？」
我没说话。
「我不是针对你。」他耸了耸肩，「就是实话实说。有些人干了一辈子，还是一事无成。」
他顿了一下。
「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他。
他迎着我的目光，嘴角带着笑。
那种「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能怎么着」的笑。
「周明。」
我的声音很平。
「你说完了？」
他愣了一下。
「说完了就好。」
我站起来，扶着我妈的胳膊。
「妈，我们走。」
周明的笑容僵住了。
「哎，你这是干嘛——」
「不干嘛。」
我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对，我是没钱。但我妈，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扶着我妈往门口走。
门推开的瞬间，苏晚正好回来。
她看到我们要走，愣住了。
「陆沉？你们——」
「苏晚，」我停下脚步，「今天打扰了。」
「你等一下——」
「不用等了。」
我笑了一下。
「你妈说的对，我这条件，确实配不上你。」
我拉着我妈，往电梯走。
身后传来苏晚的声音，但我没回头。
08
「等一下。」
电梯门刚打开，有人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回头。
是苏晚。
她跑得有点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你……你别走。」
她喘着气，眼眶红红的。
「我妈说的那些话，不代表我。」
「苏晚——」
「你听我说完。」
她打断我，声音在发抖。
「从你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在看。」
「我看到你给你妈倒水，看到你帮她拉椅子，看到你被人羞辱也不发火。」
「我看到你说话实在，眼神干净，不像那些……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
「那块表，是战友送的对不对？」
「……嗯。」
「你存款不多，是不是因为寄给别人了？」
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她的眼泪掉下来了。
「能把战友的表戴十年的人，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花钱。」
我没说话。
她继续说：「陆沉，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是因为你有钱或者没钱，不是因为你有车或者没车。」
「就是因为你这个人。」
电梯「叮」了一声，门开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我妈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儿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苏晚！」
是她妈，从包间追出来了。
周明跟在后面，脸色不太好看。
「你在干什么？」她妈气急败坏，「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妈——」
「别叫我妈！」
她妈的声音尖利起来。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苏晚的身体僵住了。
她的手还拽着我的袖子，攥得很紧。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阿姨。」
我开口了。
「您别为难苏晚。」
「我为难她？」她妈冷笑，「我是为她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妈！」
苏晚喊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你别说了！」
她转向我，眼泪流了一脸。
「陆沉，你别听她的。我——」
「苏晚。」
我打断她。
「没事的。」
我把她的手从我袖子上轻轻掰开。
「你回去吧。」
「可是——」
「我说了，没事。」
我看着她，笑了一下。
「今天认识你，挺高兴的。」
我转身，扶着我妈，走进电梯。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苏晚站在原地，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09
「等等！」
电梯门关到一半，被一只手挡住了。
是周明。
他的脸色很奇怪，惨白惨白的，像是见了鬼。
「你……你那块表……」
他的声音在发抖，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腕。
「那块电子表……你戴了多久了？」
我看了他一眼。
「十年。」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十年……是不是……是不是一直都戴着？」
「嗯。」
「那……那年……两年前……十月……」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高原……暴风雪……你……是不是你？」
我没说话。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眶突然红了。
「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破碎了，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背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我看着他，沉默了两秒。
「周明。」
「你认错人了。」
我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开始合拢。
但就在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瞬间，周明的身体突然软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挡住了电梯门。
「是你……」
他的眼泪涌了出来，浑身像筛糠一样抖。
「我认得这块表……我永远都认得……」
电梯门又弹开了。
我站在里面，看着跪在门口的周明。
他抬起头，脸上全是泪。
「那年我躺在雪地里，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看见的东西，就是这块表……」
「是你救了我……是你背了我三个小时……」
他的声音哽咽了，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找了你两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