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谢云朗假死3年后突然回府,还带回了他的白月光。
我连夜甩掉在静山寺勾搭上的清冷佛子,回府装乖当我的世子主母。
直到宫宴那日,我端着贤良的笑容,看谢云朗小心搀扶他怀孕的白月光。
一抬头,却见高台之上,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傅珩——
竟生着与佛子一模一样的脸。
我手中的玉杯当场跌碎在地。
01
苏晚晚将那块沉甸甸的掌家对牌和一叠厚厚的账册,轻轻放在了谢云朗面前的梨花木桌上。
那声轻响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云朗,她那“去世”三年又突然归来的夫君,此刻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他死死盯着那代表侯府内院权力的对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苏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压着怒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刚刚回府,立足未稳,这个女人就想把这么一大摊子事甩给他?
厅内侍立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屏住了呼吸,偷偷交换着眼神,世子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无疑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苏晚晚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怠。“物归原主而已,世子爷既已回府,这掌家之权,自然该由您来定夺。”
她微微福了一礼,动作优雅标准,挑不出一丝错处,语气却疏离得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这三年来,我勉力支撑,已是身心俱疲,如今正主回来,我也该歇歇了。”
谢云朗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胸口发堵,他想发作,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驳斥她这“合情合理”的请求。
他猛地想起昨日府门外的那场闹剧,想起她伶牙俐齿地当众揭穿他与林清韵的过往,让他在全京城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难道她是因为昨日之事,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抗议?
苏晚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嘲弄。“世子爷不必多想,我只是累了。”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那摞账册,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况且,侯府这三年来的开销用度,皆记录在册,我也该向世子爷交代清楚,免得日后……生出什么误会。”
说完,她不再看谢云朗那变幻不定的脸色,转身,裙裾微动,便带着贴身侍女碧荷从容地离开了前厅,留下一室诡异的寂静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谢云朗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抹窈窕的红色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从未想过,这个记忆中本该是怯懦村姑的女子,竟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压迫感。
他烦躁地挥手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厅中,目光落在那摞账册上,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晚晚走在回自己院子的抄手游廊上,廊外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昨天,那个她“夫君”荣耀归来的日子。
威远侯府门外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她的婆母谢夫人正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地指责她是“丧门星”,克死了夫君。
当时的苏晚晚,只是微微红了眼圈,用一种全场都能听到的、带着颤音的柔弱语气反问:“婆母,您在说什么呀?儿媳怎么听不明白?夫君他不是早在三年前,为了去救我那位五姐姐林清韵,连拜堂都顾不上,最后身中数刀丢了性命吗?怎么会还活着呢?”
她清晰地记得,当她说出“林清韵”三个字时,谢夫人那瞬间僵住的脸色,以及周围百姓们骤然响起的议论声。
她安排好的“知情人士”适时地在人群中科普起三年前的旧事——威远侯府如何式微,如何求娶太师府千金,林清韵如何不愿嫁,而她这个刚被认回来的真千金如何被推出来替嫁,以及谢云朗如何在成婚当日为救林清韵弃她而去……
舆论的风向,在她几句看似无辜的问话中,悄然逆转。
然后,谢云朗出现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的确有几分少年将军的英姿。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坐实了苏晚晚的指控——他亲自从后面的马车里,搀扶下一位身着素绿罗裙、面纱蒙面的女子。
即便隔着面纱,苏晚晚也认得出来,那就是林清韵,那个占了她十几年人生,最后连未婚夫也一并“继承”了的假千金。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她安排好的桂嬷嬷“不小心”撞倒了林清韵,并“失手”扯下了她的面纱,那张清丽秀美、我见犹怜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时,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殉情”的男女主角双双“死而复生”,还一起回来了,这其中的龌龊,足以让京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上大半年。
谢云安当时那副恨不得杀了桂嬷嬷泄愤的模样,以及后来老太君出面,一锤定音地将林清韵以“客”的身份安置,都成了昨日那场大戏最精彩的注脚。
只是,连苏晚晚自己都没料到,这场戏的高潮,竟会是谢云朗抱着“受惊晕倒”的林清韵,当众吼出那句:“她腹中早已怀有我谢家的骨肉!”
想到这里,苏晚晚唇角那抹嘲弄的弧度加深了些。
原著里可没有这个孩子,看来,她的到来,确实让某些人狗急跳墙,或者,另有所图。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02
回到自己居住的“海棠阁”,苏晚晚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碧荷和心腹桂嬷嬷。
碧荷脸上还带着愤愤不平之色:“小姐,您就这么把掌家权交出去了?岂不是便宜了迎松阁那位!世子爷刚回来,她就仗着肚子兴风作浪,昨夜不过是稍微动了点‘胎气’,世子爷就守了她一整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偏心似的!”
桂嬷嬷脸上还带着昨日被谢云朗掌掴留下的红痕,眼神却十分沉稳,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苏晚晚的吩咐。
苏晚晚走到窗边的贵妃榻旁坐下,随手拿起小几上的一本账册翻看着,语气淡然:“一个靠孩子和男人怜悯才能立足的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她抬起眼,看向碧荷,笑了笑:“况且,你以为掌家是什么美差?侯府这个烂摊子,谁爱接谁接去。”
她合上账册,那并非侯府的公账,而是她私人产业的收支明细。
三年前,她刚穿越过来时,原主那十万两嫁妆已被侯府挥霍得只剩两三万两。
她利用这两三万两本金,凭借超越时代的商业眼光和手段,暗中经营,如今名下已有绸缎庄、酒楼、茶肆等多处产业,更通过“华夏钱庄”进行资本运作,积累的财富早已远超当初的嫁妆。
供养侯府这三年的开销,对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花钱买个清静和自由行动的便利罢了。
如今谢云朗回来了,她正好顺势斩断这根吸血管。
“嬷嬷,”苏晚晚看向桂嬷嬷,“你去吩咐下去,从今日起,老夫人、世子爷,还有迎松阁那位林姑娘的份例用度,一切照旧,但超出份例之外的所有要求,一律不允,若有人问起,就说……公中账面吃紧,世子爷刚接手,尚未理清,让他们有事直接去请示世子爷。”
桂嬷嬷心领神会,立刻应道:“是,夫人,老奴明白。”这是要彻底撇清关系,也让世子爷尝尝当家的难处。
碧荷还是有些担忧:“小姐,这样会不会把世子爷得罪狠了?他本来就对您……”
苏晚晚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眼神微冷:“得罪?他用我的嫁妆养外室,还养出个孩子来,难道就不算得罪我了?碧荷,你要记住,从今往后,我们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和一个绿茶争宠,而是攒够资本,摆脱原著中炮灰的悲惨结局,找到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
眼下,第一步已经顺利迈出。
就在这时,门外小丫鬟通传,说是宫里来了人,送来了摄政王亲令发布的宫宴请帖。
碧荷接过请帖,递给苏晚晚,有些疑惑地说:“小姐,真是奇怪,往年犒赏军士的宴会,都不让带家眷的,这次摄政王却特意指明,要从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携眷出席。”
苏晚晚打开那张制作精良的请帖,目光在“摄政王傅珩”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傅珩……
这位权倾朝野,几乎架空幼帝的摄政王,据说容貌俊美无俦,手段却狠戾果决,是三年前那场宫廷巨变中最大的赢家。
但他为何突然对一场普通的接风宴如此上心,还破了惯例要求携带家眷?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静山寺中,那个谪仙般的佛子身影。
同样是三年前,同样是那般出众的容貌气质……
她随即失笑,摇了摇头,将那荒谬的联想驱散。
佛子超然物外,不染尘埃;而摄政王傅珩则是权势的巅峰,搅动天下风云。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想必是这位摄政王殿下,又想借此宴会敲打或是拉拢些什么人吧。
而她,以及刚刚归来的谢云朗,或许都是他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不过,这倒是一个观察京城局势,以及……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摄政王真面目的好机会。
03
苏晚晚断掉迎松阁特殊用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云朗的耳中。
他正在书房里,对着那堆繁杂的账册头疼不已。
侯府这三年的开销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而且正如苏晚晚所言,几乎每一笔大额支出,最终都落在了她那笔嫁妆上。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堪与恼怒。
难堪的是,他谢家竟然真的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的嫁妆过活;恼怒的是,苏晚晚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地将这一切摊开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林清韵身边的丫鬟哭着跑来禀报,说姑娘想用一碗血燕窝安胎,可厨房的人却说没有夫人的对牌,领不了上等的血燕,只给了一些普通的官燕。
那丫鬟哭诉道:“世子爷,您知道的,姑娘身子弱,又受了惊吓,普通的官燕怎么补得进去?奴婢看姑娘脸色苍白,心里实在害怕……”
谢云朗本就烦躁的心火瞬间被点燃。
苏晚晚!她一定是故意的!刚交了掌家权,就迫不及待地断了他和韵儿的用度,这是在向他示威吗?
他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身戾气,径直冲向了海棠阁。
他甚至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闯进了苏晚晚的院子。
院子里,苏晚晚正坐在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树下,悠闲地品着茶,翻阅着一本游记。
阳光透过繁密的花瓣,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谢云朗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但随即想起林清韵那苍白的脸,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苏晚晚!”他厉声喝道,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断了韵儿的用度?你明知道她怀有身孕,需要精心调养!”
苏晚晚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仿佛对他的暴怒早已预料。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世子爷何出此言?我既已交出掌家权,府中一切用度调度,自然该由世子爷您来定夺,何来我‘断了’用度一说?”
她微微偏头,看向一旁的碧荷:“碧荷,我不是吩咐过,一切按照府中旧例,不得苛待任何人吗?”
碧荷连忙躬身回答:“回夫人,奴婢确已吩咐下去,一切份例照旧,并未短缺迎松阁分毫。”
谢云朗被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堵得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份例照旧?韵儿她需要血燕安胎!份例里的那些普通官燕,如何能入得了口?”
苏晚晚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却带着凉意。
“原来世子爷是为了血燕。”她踱步上前,在距离谢云朗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直视着他,“世子爷或许离家久了,不太清楚府中的情况。这血燕珍贵,向来不在寻常份例之内,以往……都是我用自己的嫁妆银子,额外补贴的。”
她顿了顿,看着谢云朗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说道:“如今既然世子爷回来了,这额外的开销,自然不该再由我来承担。世子爷若是觉得林姑娘需要,大可以动用您自己的私库,或者……从公中支出,只要世子爷您批了条子,厨房定然不敢怠慢。”
谢云朗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动用私库”几个字,更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这三年的军饷,大半都花在了林清韵身上,如今身上所剩无几,而公中的账目……
他猛地想起那些账册,一股无力感夹杂着羞愤涌上心头。
“苏晚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我谢云朗的妻子!韵儿她……她也是太师府出来的,不过是一些吃食用度,你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刻薄至此!”
“刻薄?”苏晚晚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谢云朗,请你搞清楚,林清优跟着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珠胎暗结,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我造成的!她肚子里怀的也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用我自己的嫁妆,去供养一个抢我丈夫、毁我名声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砸在谢云朗的心上。
“我苏晚晚嫁入谢家三年,守活寡,养全家,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谢家!如今,你们倒嫌我刻薄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云朗被她眼中迸发出的冷厉和话语中的决绝震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晚,仿佛一把终于出鞘的宝剑,寒光凛冽,锋芒逼人。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词穷理屈。
苏晚晚却不再给他机会,她转身,从桂嬷嬷手中接过那摞早已准备好的、记录着侯府挪用她嫁妆明细的账册,直接递到了谢云朗的面前。
“世子爷口口声声说我刻薄,说我斤斤计较,那我们就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是三年来,侯府动用我嫁妆的每一笔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总共二十八万七千六百两银子!世子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老夫人那里核对!”
二十八万两!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谢云朗的耳边,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难以置信地翻开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何时何地,因何事,支取了多少银两,用途为何……一笔笔,一项项,触目惊心。
他原本以为只是几万两,没想到竟是如此庞大的数目!
苏晚晚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现在,世子爷还觉得,我断掉那区区几两银子的血燕,是刻薄吗?”
04
谢云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海棠阁,甚至忘了自己最初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二十八万两的账目,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也让他所有的怒火和指责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以及整个威远侯府,在这三年里,是如何理所当然地吸着苏晚晚的血。
而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她任何事。
苏晚晚看着他近乎仓惶离去的背影,知道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为了林清韵的事情来烦她了。
她吩咐碧荷:“去告诉下面的人,紧闭院门,除非老太君那边有请,其他人一律不见。”
她需要清静,也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尤其是那场即将到来的宫宴。
谢云朗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那摞账册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的眼里,心里。
他烦躁地揉着额角,第一次感受到了当家的艰难。
就在这时,谢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请,说夫人有要事相商。
谢云朗深吸一口气,勉强整理了一下情绪,去了母亲的荣安堂。
谢夫人一见他,就屏退了左右,焦急地问道:“朗儿,我听说苏晚晚把那掌家权真的交到你手里了?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谢云朗苦笑一声:“娘,不是我答应,是她直接撂挑子,把对牌和账册往我面前一放,根本不容我拒绝。”
“糊涂啊!”谢夫人急得直拍桌子,“你刚回来,根基未稳,又背着……背着那样的名声,接手这掌家权,不是自找麻烦吗?你可知道,府里如今每个月都要两三千两银子的花销,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谢云朗沉默着,他确实没钱。
谢夫人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能拿捏住苏晚晚,让她继续为侯府出力。”
“什么办法?”谢云朗抬起头。
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圆房!让她尽快怀上你的孩子!”
谢云朗闻言,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不行!我答应过韵儿,此生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孩子,也只能由韵儿来生!我绝不会碰苏晚晚!”
“你!”谢夫人气得差点仰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个韵儿!没有苏晚晚的钱,咱们侯府这么大的摊子怎么维持?你那点军功赏赐,够花几天?”
“总之不行!”谢云朗态度异常坚决,“除了韵儿,我不会碰任何女人!娘,你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说完,他竟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夫人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孽障!真是个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的孽障!”
她喘着粗气,眼神变幻不定,半晌,她唤来自己的心腹周嬷嬷,低声吩咐道:“去,想办法弄些‘暖情香’来,要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
周嬷嬷心领神会,低声应道:“是,夫人,老奴明白。”
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儿子不肯,那就别怪她这个当娘的用些非常手段了。
只要苏晚晚怀了身孕,还怕她不乖乖听话,把嫁妆银子拿出来?
与此同时,苏晚晚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听手下的一名管事汇报外面的情况。
那管事低声说道:“夫人,咱们名下绸缎庄新到的江南云锦,近日似乎引起了摄政王府的注意,王府的采办派人来打听过几次。”
苏晚晚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摄政王傅珩?他对江南的丝绸生意也有兴趣?
这位摄政王殿下,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只专注于权术,对经济民生也同样敏锐。
这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宫宴,更多了几分好奇与警惕。
她放下笔,对管事吩咐道:“知道了,一切按规矩办事即可,不必刻意迎合,也不必刻意回避。”
“是,夫人。”
管事退下后,苏晚晚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心中思绪翻涌。
谢云朗的归来的确打乱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但也给了她一个彻底摆脱侯府的契机。
接下来,就是要应对谢夫人可能使出的种种手段,以及,在那场看似歌舞升平的宫宴上,看清自己的位置和未来的方向。
她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小巧的、刻着奇异花纹的木牌,那是她与“华夏钱庄”联系的凭证,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无论未来如何,她都必须牢牢握住自己的命运。
05
交出掌家权后的日子,苏晚晚过得颇为清静。
她每日除了去给老太君请安,便是待在海棠阁里看书、打理自己的花草,或是通过碧荷和桂嬷嬷了解外面的生意情况。
谢云朗似乎被那二十八万两的账目彻底压垮了,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整日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就去迎松阁陪伴他的“韵儿”。
谢夫人那边也异常安静,但苏晚晚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这日午后,苏晚晚陪着老太君在花园的凉亭里说话解闷。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语气带着慈爱和一丝无奈:“晚晚啊,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云朗那孩子……是他糊涂,对不住你。”
苏晚晚垂下眼帘,柔声道:“祖母言重了,孙媳不觉得委屈。”
她说的是实话,对于一个一心只想离开的人来说,这些内宅的倾轧,确实算不上什么委屈。
老太君叹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娇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祖母!您怎么又跟她在一起!”
只见谢雨薇,谢云朗一母同胞的妹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撒花裙,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心翼翼的丫鬟。
谢雨薇一来,就毫不客气地指着苏晚晚的鼻子骂道:“苏晚晚,你还有脸在这里讨好祖母?我大哥都回来了,你还死皮赖脸地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不放,真是不知羞耻!”
老太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薇儿!放肆!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
“她算我哪门子嫂子!”谢雨薇梗着脖子,满脸不屑,“一个从乡下找回来的土包子,也配当我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要不是她占了清韵姐姐的位置,现在跟我大哥站在一起的就是清韵姐姐了!祖母,您真是老糊涂了,才会被她蒙蔽!”
“你……你这个孽障!”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晚晚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如此目无尊长,口出恶言,侯府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苏晚晚扶住气得摇摇欲坠的老太君,抬眸看向谢雨薇,目光平静无波,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薇妹妹,长嫂如母,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嫂子,基本的礼数总该要有。你这般大呼小叫,顶撞祖母,传出去,丢的是整个威远侯府的脸面。”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谢雨薇最讨厌她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自己所有的挑衅都像跳梁小丑,“你不过是个趁人之危嫁进来的贱人!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大哥!识相的就赶紧自请下堂,把位置还给清韵姐姐!她才是大哥心爱的人,现在还怀了大哥的孩子!”
老太君听到“孩子”二字,脸色更加难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苏晚晚感觉到老太君身体的颤抖,心知不能再让谢雨薇闹下去,她正色道:“薇妹妹,我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否相配,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至于林姑娘……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此事若宣扬出去,太师府和侯府的颜面都要扫地!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你……你敢骂清韵姐姐!”谢雨薇被彻底激怒了,尤其是苏晚晚那几句“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一直视林清韵为偶像,容不得别人如此诋毁。
她猛地冲上前,伸手就想推开苏晚晚。
苏晚晚早有防备,脚步微错,巧妙地避开了她。
谢雨薇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差点摔倒,更是气得口不择言:“苏晚晚你这个毒妇!你克父克母,现在还想来克我们侯府!祖母就是被你气病的!你这种扫把星,怎么不去死!”
“住口!”
老太君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喝,她指着谢雨薇,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你……你这个……逆女……”
话未说完,老太君眼睛猛地向上一翻,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祖母!”
“老太君!”
凉亭内外顿时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吓得惊叫失色,手忙脚乱。
谢雨薇也吓傻了,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
苏晚晚心中一惊,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扶住老太君软倒的身体,让她平躺在凉亭的长椅上。
她伸手探向老太君的鼻息,又触摸她颈侧的脉搏,动作熟练而镇定。
“都别慌!”苏晚晚抬起头,声音清冷而具有穿透力,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碧荷,快去我房里,把我那个紫檀木的药箱拿来!要快!”
“桂嬷嬷,立刻疏散闲杂人等,保持通风,再去请府医!”
“其他人,都不准碰老夫人!”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苏晚晚跪坐在老太君身旁,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老太君衣领的盘扣,让她呼吸能更顺畅一些。
她看着老太君紧闭的双眼和灰败的脸色,心中清楚,这是急火攻心引发的厥症,必须立刻急救。
她握紧了袖中的手,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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