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选秀,皇帝说:“哑巴好,不会生是非。”
我这个哑巴嫡女因此被封妃。我的庶妹则被封嫔。
我老实做人,皇帝对我的专宠却成了我的噩梦。
被施以极刑,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重生之后,再次选秀。
这一次进宫,我这个哑巴可要不老实了。
1
置身于红墙绿瓦的宫廷。
再世为人,再度选秀。
“光禄寺卿长女,穆央。次女,穆翠。”
我淡定向前一步,庶妹穆翠紧随其后,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太医院主簿之女,时小婕。”
“奉天府尹之女,……”
总管太监逐一核对,被淘汰的秀女们黯然离场。
这时,一阵异样的呻吟和衣料摩擦声传来。
我侧目瞥见时小婕满脸痛苦地扭动着。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我捏住腰间的荷包,不动声色地将药粉抖落到空气中。
“你搔首弄姿地扭什么?皇上还没来呢,你浪给谁看?”穆翠的粗俗刻薄也一如前世,引来众人侧目。
时小婕脸色潮红,领口敞开,香肩上的红斑若隐若现。
“不是,我……对杏花过敏。”她声音颤抖,眼中泪光闪烁。
秀女中独穆翠一人簪了杏花。
“贱货,你少污蔑人,你……”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阴冷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哪个是贱货?”
众人噤若寒蝉,穆翠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我扶着时小婕一并跪下,顺手帮她理好衣衫。
皇帝明黄色的朝靴映入眼帘。
“都抬起头来。”
不出所料,皇帝的目光被时小婕吸引。
吸进药粉,时小婕身上的痒已被止住,泛着红晕的脸颊反而让她愈发娇俏可爱。
“赐香囊。”
我松了一口气。
皇帝目光如炬,紧接着看向我的腰牌。
“哑巴?”他皱眉自言自语,“正好,不会生是非。”
我恭敬接过香囊,心中五味杂陈。
“至于你,模样尚可,嘴巴却欠调教”,皇帝踱步到穆翠面前,话锋一转“掌嘴二十,留下做宫女伺候你姐姐吧。”
穆翠不敢违抗,只得含羞忍辱谢了恩。
上一世选秀,穆翠嫉妒时小婕美貌,用杏花引得她殿前失仪被驱逐。
时小婕回家后羞愤跳井自尽,她父亲时太医也被牵连下狱。
这一世,我提前备好的解痒药粉救了时小婕。没想到误打误撞,也阻了穆翠的前程。
只是皇帝嗜酒如命,而穆翠自幼受教于出身教坊的母亲,深谙酿酒之术。
她不会放过这根救命稻草。
2
毕竟穆翠如她母亲一样,心思歹毒。
祖父母早逝,我母亲这个嫡妻又心善软弱。
这才使得我父亲胆大妄为将一个舞妓抬进家门,做了侍妾。
后果可想而知,我父亲宠妾灭妻,我母亲被搓磨致死。
有一次穆翠出言侮辱我的母亲,我气愤不过与她厮打,被她推进水中险些淹死。
被救上来后,我变成了哑巴。
而穆翠只是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就被父亲免去了惩罚。
后来选秀进宫,我是妃,穆翠是嫔。
众人仰望的帝王在一众妃嫔中优先宠幸了我。
招幸那日,我坐在凤鸾春恩车里,羞涩又期待。
可那一夜的经历,彻底击碎了我的少女春梦。
皇帝好酒,早已喝坏了身子。
就连同我行房事之时,也需要太监从旁协助,才能勉强成事。
怪不得他侍妾众多,却无一有孕。
我也知道了他选择我的真正原因。
一个哑巴妃子,不会泄露他的无能,妨碍帝王尊严。
接下来数月,皇帝独宠我一人,赏赐源源不断。
谁知我的噩梦也就此开始。
我狐媚惑主的流言逐渐在宫中泛滥。
当然,这少不了穆翠的添油加醋,毕竟她早就嫉妒得快疯了。
太后听说那些腌臜的流言后,下旨降罪。
我被拖到院子里打了二十板子,又被罚抄《女则》和《女诫》百遍。
皇帝看着我被打得皮开肉绽,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只扔下一句,“好好反省”。
我心如死灰。
可穆翠的心思却活泛起来。
她捧着酿好的美酒在宫道上翩翩起舞,皇帝被酒香引来,又瞧着她轻纱下的胴体诱人,不仅不责罚她浪荡,还跟着她回了偏殿。
白日宣淫,我坐在主殿中将那些粗言秽语听了清清楚楚。
皇帝依旧无能,可穆翠毕竟有个教坊出身的娘,怎样逢迎恩客是她的家传。
一时间,穆翠在宫中风头无两。
皇帝担心宠爱一个庶出的嫔妾又被非议,经常打着看望我的名号来私会穆翠,与她饮酒作乐。
结果我们穆家姐妹二人,被御史言官比作合德飞燕,口诛笔伐。
我一个哑巴,有口难辩。
穆翠还告诉皇帝,我私下里曾以书信向家中抱怨与皇帝的床事不谐。
皇帝恼羞成怒要将我废黜,还是太后劝说他,看在我家三代为官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即使这样,他仍命嬷嬷日日掌我的嘴。
再后来,穆翠怀孕了。皇帝大喜过望,许诺只要诞下皇子,就晋封她为皇后。
可我知道,这孩子不是皇帝的。
贴身服侍穆翠的那个小太监,是她母亲偷偷送进宫中的,是个真正的男人。
穆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宠爱愈盛。
宫中人人艳羡讨好,连太后也要避其风头,不敢苛责她。
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惨,吃不饱穿不暖,连牙齿也被嬷嬷打落了好几颗,还要被穆翠支使着伺候她。
宫中其他人都看得出皇帝彻底厌弃了我,也忙不迭跟着踩上一脚。
直到那天,穆翠突然捂着小腹满地打滚儿,哭喊着说有人扎她的肚子。
我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戏,可皇帝深信不疑,怀疑宫中有人施行巫蛊之术。
一番搜宫,太监在我的枕头下发现了那个扎着银针的木头小人。
穆翠诬陷说,我母亲娘家就是巫蛊世家,专修害人误国之术。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肚子里的皇子做主啊。”
“像穆央这种毒妇,只有以骨醉之刑惩治她,才能以儆效尤!”
我发疯似地向太监求来纸笔,为自己上诉清白。
可皇帝连看也不看,就用烛火点燃了诉状。
最终,我被砍掉手脚,割掉舌头,挖去眼睛,铜水灌入耳朵,做成人彘浸入穆翠的酒缸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仿佛在地狱烈火中煎熬了一百年,意识渐渐溃散,魂魄开始飘荡。
再醒过来时,就是和穆翠一起跪在父亲面前,听他嘱咐。
“下个月选秀,你们姐妹二人要好好准备。”
3
毫无意外,这一世皇帝仍旧点名第一个宠幸我。
我在皇帝身下默默忍耐了一夜,第二天就告病,撤了侍寝的牌子。
刻意疏远了皇帝,我转而去亲近太后,每日晨昏定省,极尽孝顺恭敬。
太后见我虽口不能言,却知礼懂事,也愿意由我伺候,给她弹琴奏乐解闷儿。
为了避宠,我还向皇帝举荐了穆翠。
我在纸上写下,“我和妹妹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情分极好。皇上宠幸妹妹,就是疼爱穆央了。”
“你还在病中,朕怎么舍得去看别人。”
我的大度与知趣,反而让皇帝更加倾心于我,他仍旧常来陪我用膳。
一日午膳,穆翠与宫女蓉儿一同上菜。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穆翠被蓉儿绊了个踉跄,碗碟碎了一地,菜肴也洒得到处都是。
蓉儿吓得瑟瑟发抖,玷污御膳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你眼瞎啊,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穆翠口无遮拦,张口就骂,不料却被下朝来的皇帝听个正着。
“没用”二字是他的心病,最听不得。
“贱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主子面前叫骂。”皇帝脸色铁青,一脚踹倒穆翠,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穆翠痛得嘴唇哆嗦,还不忘连滚带爬扑到皇帝脚下。
“皇上饶命,奴婢该死,奴婢失言……”
她一面自个儿掌嘴,一面却不动声色地将领口蹭得越来越大。
见状,我也跟着跪下,轻轻拉扯着皇帝的朝服,眼中满是祈求地望着他。
“央儿你……”
皇帝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怜爱地抚着我的发梢,又听见穆翠嘤咛娇泣,瞥见她滑腻白嫩的胸脯。
犹豫片刻。
“罢了,朕就勉为其难一次。”
春宵一夜。
皇帝极其受用,第二日与我一起用膳时仍掩不住面上的喜色。
“穆翠虽然出身卑微些,倒是个伶牙俐齿,讨人喜欢的。”
我察言观色,握住他的手,轻轻在他手心写下“位份”二字。
皇帝心领神会,笑得畅快。
“既然是你的妹妹,朕自然不会亏待她,就封为嫔吧。”
于是我做主将偏殿分给了穆翠,指派了小宫女伺候她。
每每皇帝来用膳时,我总是安排穆翠陪同,自己则称病推脱。
穆翠也没让我失望。
皇帝来得越来越频繁,他不仅迷恋穆翠的身子,还钟情于她酿的美酒。
这一次,专宠数月的人变成了穆翠。
4
我一得了空,仍旧去太后宫中伺候,比宫女更殷勤周到。
天长日久,太后很是动容,经常笑言要认我做干女儿。
穆翠专宠一事她听到了风声,心中十分不满。
“央儿,你告诉哀家,是不是穆翠那个贱婢狐媚惑主,才让皇帝冷落了你?”
我乖巧地摇头,半晌,又黯然地拿帕子拭泪,哽咽着伏到太后膝上。
“果真如此!”
一如我前世,穆翠也被太后赏了板子。这回,我奉命监刑。
穆翠自以为得宠,不肯乖乖受刑,哭着求我去请皇上来救她。
我答应照办,只是让蓉儿顺便也去通禀了太后一声。
太后极为不满穆翠的忤逆,原本的二十大板变成二百大板。
皇帝倒是来了,一进院子就被穆翠抱住大腿苦苦哀求。
“啧,太后有命,朕不能不孝啊。”他命小太监把穆翠死死捆到刑凳上,又着人把她酿好的美酒通通搬走。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在院子里回荡,穆翠被打得哭爹喊娘。皇帝却像没事人一样,拉着我进殿用膳。
“近来前朝事多,朕总觉得精力不济。还是得喝酒才能提提神。”皇帝边喝边抱怨。
我心中冷笑,穆翠从他娘那里学来的酿酒之术,本就是在酒水中混入壮阳药物,不然教坊怎么能吸引恩客们日日登门?
皇帝天天被她灌酒,身子不被掏空才怪呢。
不过这还不够。
我趁机奉上一封我舅父寄来的家书,信里写了我外祖父重病许久,家里访得一位奇人异士,竟然治好了他。
皇帝一看,眼睛都亮了:“妙极!朕早就听说,有些术士炼制的丹药有奇效,能滋阴壮阳,延年益寿。朕一直求之不得……”
他立马命我写信给舅父,请那位术士进宫。
皇帝捧着我的脸,满意道,“央儿,你果然是朕的福星。”
5
被打得半死的穆翠被禁足在偏殿内,消停了一段日子。
这期间皇帝去探望过她一次,想要好好温存一番,只是一看到她屁股上醒目的疤痕,就没了兴致。
皇帝转头来了我的宫殿,他现在愈发信赖倚仗我。
经我引荐进宫的术士纪连,日日为皇帝奉上丹药。
这丹药灵得很,皇帝只要服上小小一颗,就能重拾雄风。
更令皇帝开心的是,纪连告诉他,服食丹药与饮酒不相冲,丝毫不耽误他作乐。
皇帝心满意足,我也是。
毕竟这是我好不容易寻得的方子,将兽用春药炼制成丹药,和春酒一同服下,效果倍增。
我的丹药,穆翠的酒,完美搭配。
“这小术士年纪不大,倒是有真本事的。央儿,这都是你的功劳,朕要封你为贵妃。”皇帝将我紧紧拥在怀中,声音里满是宠溺。
皇帝有心同我亲昵,我却从他的怀中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