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搬家前夜，母亲撕碎了那张离婚协议书。

【1. 纸箱里的秘密】

我蹲在客厅地板上，把最后几本书塞进纸箱。这是第三次搬家了，从城东到城西，从出租屋到老小区，母亲总说“换个地方，换个运气”。

可这次不一样。

茶几上摆着那张离婚协议书，父亲的名字已经签好，母亲的笔迹却迟迟未落。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指尖夹着半截烟，烟雾在夜色里飘散，像一段不肯散去的旧事。

“妈，明天搬家公司八点来。”我轻声提醒。

她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我低头整理杂物，忽然从箱底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我，父亲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两人都笑着。那是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

【2. 离婚协议上的裂痕】

父亲离开的那年，我才十岁。他走得很干脆，只留下一句“过不下去了”，就再没回来。母亲从没在我面前哭过，只是把结婚照全收进了储物间，换上了我和她的合影。

我以为她早就放下了。

可今晚，她突然问我：“你觉得……我该不该签？”

我愣住了。协议书已经在家里放了三年，父亲偶尔会打电话来催，母亲总说“再等等”。我以为她是恨他，所以故意拖着。可此刻，她的声音里没有恨，只有犹豫。

“妈，你还爱他吗？”

她没回答，只是把烟摁灭，起身走向茶几。

【3. 撕碎的不仅是纸】

我以为她要签字了。可下一秒，她拿起协议书，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

“不搬了。”她说。

我怔住：“什么？”

“这房子，我不卖了。”她抬头看我，眼里有泪，但嘴角却微微扬起，“这么多年，我总想着离开这个家，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可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

她弯腰捡起那张旧照片，轻轻擦了擦灰。

“我只是不甘心。”

【4. 家，不是房子】

那晚，我们没再收拾行李。母亲煮了两碗面，我们坐在餐桌前，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你爸以前总抱怨我做饭太咸。”

我笑了：“可你明明放盐很克制。”

“是啊。”她也笑，“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是嫌菜咸，是嫌日子太淡了。”

我看着她，忽然懂了——她撕掉的不是离婚协议，而是心里那道坎。

家从来不是房子，而是那些放不下的记忆，和终于愿意释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