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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荔枝》一颗荔枝照见古今,职场与社会的荒诞与希望

文/清初记忆摘要:当岭南的荔枝被摘下时,长安的官僚机器已开始计算它的腐烂倒计时。五千余里的驿道,三十匹快马交替狂奔,只为

文/清初记忆

摘要:当岭南的荔枝被摘下时,长安的官僚机器已开始计算它的腐烂倒计时。五千余里的驿道,三十匹快马交替狂奔,只为一个女人的微笑,这便是《长安的荔枝》的核心命题。

改编自马伯庸同名小说的这部电影,由大鹏执导并主演,以“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为引,讲述九品小吏李善德如何在权力与体制的碾压下,完成一场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影片既是一部古代职场生存指南,也是一曲盛唐衰亡的挽歌,更是一面映照当代社会的照妖镜。

一、荒诞任务:古代版职场PUA与官场现形记

电影开篇便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职场骗局,上林署的同僚将“荔枝鲜”的差事包装成“美差”,推给老实人李善德。

当房贷压力、妻子期盼、同僚倾轧一同袭来,这个九品小吏瞬间被推入绝境。

这一情节瞬间让现代观众共鸣:这不就是职场PUA的古代版吗?

李善德接过任命文书时的憨笑,与《年会不能停》里胡建林初入职场的懵懂形成奇妙互文,两个时空的“社畜”在此刻完成了精神共振。

影片对大唐官场的刻画堪称犀利:各部门推诿扯皮、流程繁琐、强者随意践踏规则。

李善德带着精心计算的转运方案返回长安,却被六部衙门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甚至有人在衙门前踢球,形成绝妙讽刺。

直到杨国忠甩出一句:“流程那种东西,是强者不必遵循的规矩”,李善德才明白,在权力面前,规则不过是弱者的枷锁。这种官场生态与当代某些企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背锅文化”何其相似?

当李善德在衙门里被当皮球踢滚时,贾樟柯客串的中书门下官员那句“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才”,荒诞感直刺官场沉疴顽疾。

二、小人物的史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

李善德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胆小、迂腐,甚至有些懦弱。但正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他日夜计算荔枝保鲜时间,试验不同运输路线,甚至不惜砍伐整棵荔枝树运送。

那句“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成为全片最震撼的台词之一。

影片的高潮并非荔枝成功送达,而是李善德在权力面前的觉醒。当他怒斥杨国忠“取之于民,用之于上”,揭露转运背后的横征暴敛时,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吏终于完成了人格的蜕变。

然而讽刺的是,他拼死护送的荔枝,最终只是贵妃桌上众多贡品中不起眼的一颗,甚至未被品尝。

这种“一事功成万头秃”的悲壮,恰是当代职场人的真实写照——我们都在为KPI燃烧自己,却很少思考这些指标是否真的有意义。

三、盛唐幻象下的血色现实:一颗荔枝看透王朝兴衰

影片最深刻之处,在于它通过一颗荔枝,剖开了盛唐繁华表象下的溃烂内核。

岭南的荔枝园被砍伐殆尽,三十亩果林毁于一旦;沿途驿站民夫疲于奔命,多少人为之丧命;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满足权贵的一时口腹之欲。

当李善德目睹黄草驿村民因加派徭役而流离失所时,影片的批判力度达到顶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残酷现实跃然银幕。

历史的终极反讽在于,李善德九死一生维护的长安盛世,一年后便在安史之乱中轰然倒塌。

而他因“流放”岭南,反而躲过一劫。结尾处,他坐在新栽的荔枝树下痛哭,既是为长安的覆灭,也是为自己曾经的信仰崩塌。

这让人想起当代某些企业“奋斗者协议”背后的荒诞——当个体沦为体制的螺丝钉,善良者也可能成为压榨链的一环。

影片用一颗荔枝的命运,道尽了所有封建王朝难逃倾覆的宿命:当权力的执掌者视百姓如草芥,任奢靡之风蛀空朝堂,用横征暴敛榨干民间最后一丝生气,底层的隐忍终将酿成反噬的惊雷。

四、视听语言与表演:大鹏的蜕变与群像的精彩

大鹏的导演功力在本片显著提升。长安的阴郁与岭南的野性形成强烈视觉对比:幽暗夜戏中的宫阙琉璃宫灯投下阴影,对称严整的建筑格局成为禁锢人性的牢笼;而岭南的烈日、驼铃、攀树采摘的矫健身姿,则充满原始生命力。

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木棉花飘散的场景,李善德答应妻子带回的木棉,在最终冲刺时随风洒落,形成一道红色轨迹,与“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意完美呼应。

表演方面,大鹏将李善德的懦弱、坚韧与觉醒演绎得层次分明。

从接到任务时唯唯诺诺的职场牛马,到质问杨国忠时挺直的脊梁,他精准拿捏了角色身上的喜剧性与悲剧性。

刘德华客串的杨国忠虽戏份不多,但一个眼神便让权臣的阴鸷跃然银幕。

而林邑奴(刘俊谦饰)的忠仆形象,则成为全片最催泪的角色之一,他以野性眼神传递出边缘人物的卑微与韧性,最终为保护荔枝献出生命。

五、古今共振:那些穿越千年的职场困境

《长安的荔枝》之所以能引发广泛共鸣,在于它超越了古装片的局限,直指当代社会的核心困境:

职场生存:推诿甩锅、领导画饼、流程卡死,李善德的遭遇与现代打工人如出一辙。

当他为运输荔枝设计的“分枝水陆法”本质上是对“效率至上”的现代管理学的古代演绎时,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唐代官场的荒诞,更是当下职场“内卷”的镜像。

李善德在完成不可能任务后策马回长安,镜头掠过他一夜斑白的鬓发和枯槁面容,这一刻的银幕上,喜剧外衣被彻底撕裂,暴露出小人物在体制绞肉机中的血肉模糊。

权力荒诞:从“荔枝使”到“996”,自上而下的荒谬任务从未消失,变的只是形式。

当杨国忠说出“你猜圣人更想要什么”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权力机器的冷酷本质具象化为可感的银幕存在。

六、在荒诞中寻找微光

《长安的荔枝》不是一部关于成功的电影,而是一部关于失败与觉醒的作品。李善德最终未能改变体制,但他至少戳破了盛世的泡沫,保住了自己的良知。

影片结尾,他在岭南种下的新苗,既是对过往的救赎,也是对未来的微弱希望。

这颗荔枝的滋味,甜中带酸,正如历史本身——它不会因个体的抗争而改变轨迹,但那些“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的追问,终将成为刺破荒诞的利剑。

当我们走出影院,掌心仿佛仍残留着荔枝冰镇的凉意,这凉意刺穿盛唐幻象,也刺穿着每个时代劳心劳力者的共同命运:

在权力碾盘下,凡成大事者,几人不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