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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朱德后人从北京来到耒阳,只为寻伍若兰后人:没有她就没朱德

2008年9月12日清晨六点,K527次列车驶进耒阳火车站,薄雾未散,朱德外孙女刘克明和侄孙女朱玉珍各拎一个帆布包,下车

2008年9月12日清晨六点,K527次列车驶进耒阳火车站,薄雾未散,朱德外孙女刘克明和侄孙女朱玉珍各拎一个帆布包,下车后直奔市党史研究室。她们此行只为见到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人——伍天晓,因为他是伍若兰的亲侄子。

“如果没有兰姐,朱家就没今天。”候车室里,刘克明轻声说出这句话时,列车广播仍在播放到站提示,那种凝重的氛围瞬间拉回到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战火岁月。

时间拨回1906年3月,湖南耒阳陈南洋塘村,一个书香家庭迎来第五个孩子。父亲教私塾,母亲持家俭朴,按族谱将女婴取名“若兰”,寄望她如幽兰一样洁净。谁料,族中第一次裹脚风波就因她爆发。四岁的她忍痛扯掉裹脚布,“男孩不裹,女孩为何要裹?”一句反问把族长问得哑口无言,也让乡亲第一次意识到这丫头骨子里的倔强。

1925年“五卅”浪潮席卷长沙,十九岁的伍若兰带头上街抵制日货,焚烧洋布,喊出“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那一年,她在湖南省立第三女子学校读书,除了英文课本,包里还常夹着《向导》《新青年》;革命种子早已悄悄发芽。

1926年底,她被党组织派回家乡,担任共青团耒阳地执委委员兼妇女部部长。放脚运动、剪发运动、夜校识字班……一桩桩在当地掀起轰动。她编的“富人高楼饮美酒,穷人赤膊喝北风”顺口溜在田埂上传唱,连放牛娃都会哼上两句。

马日事变后,白色恐怖笼罩湘南。通缉令贴满衙门口,伍若兰却在夜色里潜入县城张贴“先杀反动官吏,后杀土豪劣绅”的标语,震得县长欧阳谷飞连夜逃遁。那张标语不久后传到部队里,被刚攻下耒阳的朱德看到,他只说了一句:“写得好,一针见血。”

1928年2月,陈毅、朱德率队抵耒阳,与地下党并肩作战。一次物资清点,朱德发现自己脚上草鞋已磨破,刚转身就被塞进一双新布鞋,鞋里夹着四行小字: “革命路长尘与土,有鞋才好赴成功。”袅袅兰香从鞋面扑来,他抬头,看到那位双枪女将微笑离去。自此,战友情迅速升温。

3月初,两人在水东苏维埃一座小祠堂里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洞房里,伍若兰自嘲“我脸上有麻子”,朱德笑答“麻子配胡子,正合适”。门外值勤的王展程听见,顺口来句顺口溜:“胡子麻子成一对,马马虎虎一头睡。”众人哄堂而笑,笑声却没能持续太久。

1929年2月2日凌晨,红四军宿营寻乌圳下村。敌军刘士毅部队突袭,枪声如雨。危急间,伍若兰披上朱德的大氅,引敌火力掩护主力突围。双腿中弹后被俘,押解赣州。审讯室里,敌军许以官帽金条,她昂首回绝:“太阳若能从西边升起,再谈投降不迟。”随后遭酷刑十天,2月12日英勇就义,年仅二十六岁。

3月,朱德在赣南前线看到报纸上的“斩首示众”消息,强忍悲痛写下悼文,却再也写不下第二行。此后,每遇兰花必驻足,井冈兰、春兰、建兰,院里阳台上摆满花盆。1962年重返井冈山,他在悬崖边亲手挖回几株野兰,用颤抖的手栽进花盆,然后写下《咏兰》,末句“寻芳万里几回看”,当年警卫员看完一夜未眠。

耒阳当地留下的烈士档案因为战乱失散,直到1983年才补发《革命烈士证明书》。朱家后人得知此事后,一直想亲手把烈士证交到伍氏家族手中。二〇〇八年秋,他们终于在耒阳梅花北路一幢老屋前握住伍天晓的手。老人将泛黄的家谱摊开,指着“伍若兰”三个字,轻轻抚摸,“这是我们伍家的骄傲,也是朱家的恩人。”

火车返程那天,站台上摆着一篮自家种的兰草,叶片修长,带着泥土香。刘克明接过篮子,许久未语。列车启动,她透过车窗望向远方的云岭。此刻,兰草安然躺在行李架上,仿佛在继续讲述那位双枪少女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