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缩在拍卖会最后一排，穿着洗白的牛仔裤。
前男友江辰挽着浑身名牌的林薇薇走过来。
“苏晚？”江辰打量她的衣服，笑了，“看来你混得不怎么样。”
他掏出名片递过去。
“我公司缺个打杂的，月薪八千。”他语气像在施舍，“来吧，老同学照顾你。”
林薇薇瞥见她别着的旧胸针。
“这地摊货还戴着？”她嗤笑，“寒酸死了。”
可下一秒，江辰和林薇薇就全都傻眼了......
01
苏晚将自己隐在拍卖会场最后排的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身上是料子柔软但毫无logo的棉麻衬衫和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舒适的平底鞋，全身行头加起来，可能都抵不过场内任何一位女士手上一杯香槟的价格。
这身打扮，与周遭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误入高级场所的“灰姑娘”，正是掌控着千亿资本流向的“澜庭资本”实际掌舵人——外界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澜董”。
为了今天拍卖图录上那幅看似不起眼的明代山水画，她亲自来了。
这幅画关乎集团下一个重要文化产业的战略布局，必须万无一失。
她的特别助理唐琛，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坐在前方显眼的VIP区域，手边放着今晚将会替她举牌的号牌。
而她，只想安静地做个看客。
“江辰，你看那边，那个女的……”一个刻意拔高、带着娇嗔的女声打破了苏晚周围的宁静，“她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跟楼下保洁阿姨似的，保安也不管管吗？”
苏晚抬眼望去，视线与不远处一对挽着臂弯的男女撞个正着。
男人西装革履，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属光泽，正是她大学时期曾倾心相待，最终却和她当时最好的闺蜜林薇薇搅在一起的前男友——江辰。
他身边的林薇薇，一身名牌最新季的连衣裙，手拎限量款皮包，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贵”三个字，此刻正用挑剔而轻蔑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苏晚。
江辰显然也认出了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浓的、毫不掩饰的优越感所取代。
他挽着林薇薇，施施然走了过来。
“苏晚？还真是你。”江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她朴素的衣着上停留了几秒，“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挺大。”
林薇薇立刻接话，声音甜得发腻：“是呀，苏晚，你看你，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一下？这种场合，穿成这样多失礼呀。”她说着，还故意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璀璨夺目的钻石手链。
苏晚面色平静，仿佛他们议论的是别人。“个人习惯而已，舒服就好。”
江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老同学，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太如意？听说你一直东奔西跑，也没个稳定工作？”
他不等苏晚回答，便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说道：“这样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公司行政部正好缺个管杂事的，月薪八千，朝九晚五，五险一金齐全，工作轻松。”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比你现在这样漂泊不定强多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薇薇在一旁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辰，娇声道：“辰哥你就是心软，念旧情。苏晚，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江辰的公司现在发展得很好，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周围已经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
苏晚缓缓抬起头，目光清亮，直视着江辰那双写满算计和得意的眼睛。
她嘴角微扬，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谢谢你的好意。”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不过，我目前的工作，我很满意，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02
江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显然没料到苏晚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这让他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和享受对方感恩戴德的预期全都落了空。
一股被拂了面子的愠怒涌上心头，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满意？就你这一身行头？”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苏晚，都是老同学了，在我面前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人呐，有时候就得认清现实，机会摆在你面前不抓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苏晚不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拍卖台，仿佛那上面正在展示的无价之宝，远比眼前这对男女的表演更有吸引力。
她这份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让江辰难堪。
“哼，不识抬举！”江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扔下一句，拉着林薇薇就要走，“薇薇，我们走，去前面认识几个老板，那才是正经人脉。”
林薇薇瞪着苏晚一眼，目光扫过她胸前时，忽然停住了。
苏晚的衬衫领口，别着一枚看似古朴的银质胸针。
造型是一只展翅的飞鸟，工艺有些特殊，鸟喙处嵌着一颗极小的、色泽暗沉的蓝色石头，整体看起来并不起眼，甚至有些过时。
“哟，这胸针……”林薇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苏晚，这不会是你从哪个地摊淘来的老古董吧？看着都掉色了，这种场合戴着多寒碜啊，赶紧扔了吧！你要是喜欢，改天我让江辰送你个新的，蒂芙尼的钥匙系列就不错。”
她说着，甚至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枚胸针。
苏晚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指。
“不劳费心。”苏晚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辰也瞥了一眼那胸针，嫌弃地皱了皱眉：“确实不上档次，跟你这身衣服倒是挺配。”说完，再不停留，搂着林薇薇的腰向前排走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跟在江辰身后半步，一个穿着合体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在听到林薇薇对胸针的评价时，眼神猛地一凝。
他是江辰的秘书，秦越。
秦越毕业于顶尖商学院，能力出众，却因缘际会成了江辰的秘书。
他早就对江辰浮夸的作风、对合作伙伴的阳奉阴违以及对下属的刻薄心存不满，一直在暗中寻找更好的出路。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苏晚胸前那枚飞鸟胸针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记得很清楚，在一次极其高端的行业收藏品鉴内部资料里，他见过同款胸针的介绍。
那是民国时期一位旅法银匠大师的孤品，名为“青鸟”，因其独特的镶嵌工艺和那位大师传世作品极少而闻名，去年在海外一个私人藏品交流会上，成交价高达一百五十万。
而且，有传闻说，这枚“青鸟”被一位极其低调的资本大鳄拍走。
秦越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能被林薇薇嘲讽为“地摊货”的女人，一个能让江辰肆意施舍工作的“失意者”，怎么可能拥有这等价值的古董珠宝？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03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秦越心中形成。
他看着苏晚那平静无波、仿佛置身事外的侧脸，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从容气度，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他再看向走在前面，还在为刚才吃瘪而低声抱怨的江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决绝。
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秦越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趁着江辰和林薇薇正与另一位熟人寒暄，他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后排。
他在苏晚旁边空着的位置稍作停留，假装整理西装。
“苏小姐。”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十足的尊重。
苏晚偏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秦越的目光快速而恭敬地扫过那枚胸针，低声道：“您的‘青鸟’，非常别致，我在摩根士丹利的内部收藏年鉴里见过它的介绍，堪称艺术品。”
苏晚的眼波微动，第一次正眼打量了这个年轻的秘书一眼。
她能感觉到，对方不是来挑衅的，而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示好。
她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秦越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猜对了八九分。
他不再多说，迅速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双手递上，声音压得更低：“苏小姐，我是秦越。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您……或者‘澜庭资本’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随时待命。”
“澜庭资本”四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带着笃定。
苏晚接过名片，指尖温凉，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谢谢。”她将名片随意地放入衬衫口袋，态度依旧淡然，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但这已足够让秦越心跳加速。
他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
他不再停留，微微欠身，快步追向前面的江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干净利落地从江辰那个泥潭里脱身，以及如何能在这位神秘的“澜董”面前，展现更多的价值。
回到江辰身边，林薇薇还好奇地问了一句：“秦越，你刚才干嘛去了？”
秦越推了推眼镜，面色如常地回答：“哦，去给江总拿了份备用的文件。”他看了一眼江辰，补充道，“顺便看了看那位苏小姐的胸针，似乎……确实是个有些年头的旧物。”
他刻意模糊了价值，引导江辰和林薇薇继续他们的错误判断。
江辰不屑地哼了一声：“就知道是破烂玩意儿，她也当个宝。”
04
拍卖会中场休息时间到。
灯光亮起，会场内响起舒缓的音乐，人们开始走动、交谈。
江辰立刻精神起来，他眼尖地看到前排贵宾区，几位经常在财经新闻头版出现的商界大佬正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其中一位，正是他最近极力想攀上关系、却苦无门路的“宏远集团”董事长赵宏远。
“薇薇，快，机会来了！”江辰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堆起自以为最得体、最自信的笑容，拉着林薇薇就朝那几位大佬走去。
“赵董！王总！李总！晚上好！”江辰的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热络，“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几位，真是荣幸之至！”
几位大佬闻声转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淡淡移开，只是出于礼貌微微点了点头。
江辰却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最近“拿下”的某个项目，吹嘘其前景如何广阔，自己的人脉如何通达，试图融入这个小圈子。
林薇薇也在一旁巧笑嫣然，努力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那几位大佬似乎对他的高谈阔论毫无兴趣，他们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越过江辰的肩膀，飘向会场的后方，眼神中带着探寻、惊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们彼此间低声交换着眼神，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是她吗？”
“看着像，比照片上更……”
“没想到她会亲自来……”
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江辰的耳朵，让他莫名其妙。
他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望去——
视线尽头，依旧是那个坐在最后排角落，穿着朴素，安静翻看着拍卖图录的苏晚。
怎么回事？
这些大佬们，为什么都在看苏晚？
那个被他嘲笑、被他施舍工作的女人？
就在江辰和林薇薇面面相觑，满心疑惑与不安之时，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位德高望重的赵宏远赵董，对身边另外两位大佬低语了几句，然后，他们几人竟然一起动了身。
他们没有理会还在面前试图表现的江辰，而是径直朝着会场最后排——
朝着苏晚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越站在江辰身后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江辰和林薇薇那副惊愕、茫然又带着一丝慌乱的表情，看着几位大佬郑重其事走向苏晚的步伐，他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05
赵宏远几人步履沉稳，他们所经之处，原本喧闹的交谈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迅速低伏下来，无数道目光交织着好奇与敬畏，追随着他们的轨迹，最终落在了那个始终安然坐在后排阴影处的身影上。
江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伸出去准备与某位老总握手的手臂悬在半空，显得无比尴尬和可笑。
他眼睁睁看着那几位他绞尽脑汁也想攀附的人物，径直走到了苏晚面前。
“苏女士，晚上好。” 赵宏远率先开口，语气是商界大佬间罕见的温和与尊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微微欠身，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在场所有留意到的人心头都是一震。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真是意外的惊喜。” 宏远集团的董事长继续说道，脸上是真诚的笑意，而非对待江辰时那种浮于表面的客套。
旁边另一位互联网巨头也笑着附和：“是啊，苏女士一向低调，今天能见到本尊，是我们的荣幸。”
苏晚这才合上手中的拍卖图录，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抹清淡的笑意，与几位大佬一一握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生来就习惯于这样的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