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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九的晨光,让我与这尊水彩佛像完成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

冬月初九的晨光穿透窗棂,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案头那方青石砚台里,新磨的朱砂正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像极了庙宇檐角初升的朝

冬月初九的晨光穿透窗棂,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案头那方青石砚台里,新磨的朱砂正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像极了庙宇檐角初升的朝阳。我执起鼠须笔,笔尖轻触水面,墨色在涟漪中舒展成莲瓣的弧度。今日是冬至前最后的晴日,空气中浮动着松烟与檀香的私语,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好让我与这尊水彩佛像完成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

笔锋流转间,我总想起祖父在老家祠堂画门神的模样。他总说"神佛入画,心要静得像口井"。此刻笔下的菩萨低眉垂目,衣袂随风轻扬,每一道褶皱都藏着敦煌壁画里飞天的余韵。我蘸取赭石色勾勒璎珞,忽见窗外银杏叶飘落,金箔似的叶片粘在未干的颜料上,竟成了天然的装饰。这意外的馈赠,倒比刻意描摹的纹饰更显灵动。

调色盘里,群青与藤黄交融成佛光的底色。我忽然明白,水彩的妙处正在于它的不可控——就像命运总在人以为掌控一切时,泼洒出最绚烂的意外。笔尖在宣纸上晕染,菩萨的眉目渐渐清晰,那慈悲的眸光仿佛能穿透画纸,直抵观者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邻家孩童踮脚张望,奶声奶气地问:"姐姐画的菩萨会说话吗?"我笑着摇头,却见画中菩萨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默许了这个稚气的猜想。

午后阳光斜照,将画作映得透亮。我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冬至盛景:"贵家求福,士庶修好,香车宝马,谢天与婚姻之庆。"古人总在岁末以画祈福,而今人虽不再焚香跪拜,却仍借由画笔传递着对美好的期许。笔尖轻点,我在菩萨掌心添了朵莲花,花瓣上停着只误入画室的粉蝶。这小小的生命,让庄严的佛像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暮色渐浓时,画作已近完成。最后一笔落下,我退后三步端详,忽觉画中菩萨竟与儿时记忆里的奶奶有几分神似。她总在冬至夜熬制腊八粥,氤氲的热气中,皱纹里盛满慈祥。此刻画中的菩萨仿佛有了温度,衣袂间似有粥香浮动。原来最动人的佛相,从来不在金碧辉煌的庙宇,而在凡人眉眼间的温柔。

掌灯时分,我将画作悬于堂前。月光透过窗棂,在画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恍若菩萨踏着月光而来。邻人送来新蒸的桂花糕,甜香弥漫中,我们围坐谈笑。孩子们指着画中的蝴蝶嬉闹,老人们则默默合十。这方寸之间的水彩佛像,竟成了连接古今的桥梁,让冬至的寒夜也暖意融融。

夜深人静,我独坐案前。画中的菩萨在烛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轮回。从吴道子的"吴带当风"到齐白石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中国画的精神始终在变与不变中传承。而今我以水彩绘佛,不过是在传统与现代间寻找平衡——既保留工笔的严谨,又融入写意的洒脱。

冬月初九的钟声敲响时,我终于搁笔。画中的菩萨低眉浅笑,仿佛在说:真正的佛性,不在金身塑像,而在人间烟火。这方水彩佛像,或许终会褪色,但那份对美好的追寻,将如冬至后的阳光,一日长似一日,温暖着每个平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