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去世第7天,顾廷烨在她珍爱的珍珠头冠里,触到了1处隐秘的机关。
1支属于墨兰的旧银簪应声掉落。
簪下压着张泛黄字条,上面是明兰清秀的字迹:“若我亡,请二郎弃她。”
顾廷烨握着这支不该出现的簪子站在月光里。
原来她临终前紧抓他手的力度,并非全然是不舍。
01
明兰去世后的第七天,顾廷烨终于走进了她的房间,月光透过窗纸洒在那顶珍珠头冠上,他伸手触碰那些温润的东珠,指尖却在底座一处兰草雕纹上感到了异样的凸起。
指甲嵌入缝隙的瞬间,暗格弹开的轻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银簪掉落在掌心时,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朵模糊的兰花刻纹,那是多年前盛家书塾外,墨兰转身时发间闪烁过的式样。
字条蜷在暗格最深处,像是被人反复折叠摩挲过无数次。
他展开那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明兰清秀的字迹:“若我亡,请二郎弃她。”
短短九个字,墨迹边缘有细微的晕染,仿佛写时笔尖曾微微颤抖。
顾廷烨握着簪子站在黑暗中,掌心的伤口早已结痂,可心口的位置却像是被这九个字重新撕开,灌进了腊月里最刺骨的寒风。
窗外的更鼓敲了三声。
他缓缓转身,对着门外嘶哑地喊了声“石头”,声音里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石头冲进来时,看见自家侯爷站在阴影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里攥着那枚银簪,鲜血正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去查盛墨兰。”顾廷烨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她这半年里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花的每一文钱。”
石头接过那枚带着血的银簪和字条,借着烛光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侯爷,这……”
“这是明兰留给我的话。”顾廷烨闭上眼睛,“她到死都在告诉我,是谁害了她。”
石头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黄昏就送来了第一份密报。
明兰病重前十天,墨兰确实回过盛家,借口是探望老太太,却在花园里独自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那天下午,澄园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也正好在盛家帮忙,而那个婆子在明兰去世后第三天,就“意外”掉进河里淹死了。
顾廷烨听着这些消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继续查。”他只说了三个字。
第二份密报在深夜送来,石头带来了一本从梁家采买管事家里搜出的账本。
账本上记录着三个月前一笔五十两银子的外快,给钱的人标注着“内院,兰”,管事后来说,那是墨兰的贴身丫鬟春茗给的钱,让他去城西黑市买一种叫“腐心草”的东西。
“腐心草毒性不烈,但长期混在黄芪、当归这类温补药材里,会慢慢损伤人的心脉,最后看起来就像得了不治之症,油尽灯枯而死。”石头的嗓音压得很低,“而且死后验尸也查不出中毒痕迹。”
顾廷烨想起明兰病倒前,确实在喝温补的汤药调理身子,那些药方他都亲自看过。
一切都对上了,时间、地点、动机、手法,所有散落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侯爷,还有一件事。”石头犹豫了一下,“我们找到黑市的王郎中时,他说当时来买药的丫鬟右手手背上有道烫疤,而墨兰的贴身丫鬟春茗,右手确实有去年冬日炭盆溅火星留下的疤痕。”
顾廷烨睁开眼睛,眼里那点火星已经燃成了滔天大火。
“从明天起,让梁家的生意寸步难行。”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可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02
京城的风向变得很快,几乎是一夜之间,永昌侯府就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
梁家从江南运来的丝绸大船被堵在码头三天不让靠岸,布庄和米行门口冷清得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往日合作的商户纷纷解除契约,宁可赔付违约金也不愿再与梁家来往。
梁晗在工部的日子也不好过,御史台连上三道折子弹劾他贪墨受贿,皇帝当庭震怒,下令将他停职查办。
梁家上下彻底慌了神,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得罪了谁。
只有墨兰在听到这些消息时,浑身冰凉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想起病死的盛明兰,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回盛家时在花园里烧掉的那张符纸,想起春茗那些日子异常的神情。
不,不可能,她对自己说,那药只会让人身上起疹子出丑,绝不会要人命。
可是恐惧已经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明兰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床前问她:“四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梁晗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墨兰身上,他喝醉酒冲进内院,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
“说!是不是你惹了顾廷烨那个疯子!”梁晗的眼睛通红,“是不是你害死了盛明兰!”
“我没有!”墨兰尖叫着挣扎,“我只是想让她出丑,我没想让她死!”
这句话让梁晗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墨兰,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你……你真的对她下了手?”
“没有!我只是买了让她起疹子的药!”墨兰哭喊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不知道!”
梁晗松开了手,脸色变得煞白。
如果墨兰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背后,恐怕还有别人。
但梁家已经等不及去查清真相了,生意的崩盘、官场的打击、社交圈的孤立,这一切都逼得他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顾廷烨选在一个阴沉的下午去了盛府,他没有提前递帖子,直接出现在了盛家大门外。
盛紘和王若弗慌慌张张地迎出来,脸上堆着尴尬又恐惧的笑容。
顾廷烨没有理会他们的客套,径直走进正厅,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银簪,放在了桌子上。
盛紘看到簪子上那朵兰花刻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我在明兰遗物里找到的。”顾廷烨的声音很平,“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张字条。”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从盛紘和王若弗脸上刮过。
“字条上写着:‘若我亡,请二郎弃她。’”
王若弗“啊”地一声瘫倒在椅子上,盛紘则撑着桌子,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我查过了,明兰病重前,墨兰回过盛家,澄园一个有机会接触明兰汤药的婆子,在墨兰回府后与她有过接触,然后那个婆子就‘意外’淹死了。”
顾廷烨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盛紘心上。
“我还查到,墨兰通过梁家下人,从黑市买了腐心草,这种毒药混在温补汤药里,能让人心脉衰竭而死。”
盛紘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他看着那枚银簪,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贤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顾廷烨冷笑一声,“岳父觉得,明兰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她会无缘无故留下这样的话吗?”
盛紘无言以对。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岳父岳母。”顾廷烨站起身,“这件事,是你们盛家自己清理门户,还是我用自己的法子来解决?”
他的声音不高,但话里的寒意让盛紘和王若弗都打了个寒颤。
他们知道,顾廷烨的“法子”,绝对不会是请官府那么简单。
03
盛紘在顾廷烨离开后,连夜去了梁家。
他被挡在门外整整一个时辰,才见到了一脸不耐烦的梁晗。
“盛大人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梁晗的语气很冲,“你们盛家养的好女儿,害得我们梁家快要家破人亡了!”
“贤婿,这其中恐怕有误会……”盛紘搓着手,试图解释。
“误会?”梁晗打断他,“顾廷烨都把证据摆到我们梁家脸上了!你那个好女儿墨兰,买毒药害死了她亲妹妹,现在人家要来报仇了!”
盛紘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看着梁晗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我……我想见见墨兰。”
“见什么见!那个毒妇现在被关在家庙里,谁也不许见!”梁晗挥了挥手,“盛大人请回吧,我们梁家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上你们盛家的脸面了。”
盛紘被赶了出来,站在梁府门外,看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太失败了。
他一生都在权衡利弊,都在算计得失,可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回到盛府时,盛老太太拄着拐杖在门口等他。
“母亲……”盛紘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都知道了。”老太太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儿子……儿子不知道。”
“不知道?”老太太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紘儿,你是盛家的家主,是她们的父亲,现在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被指认是凶手,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盛紘羞愧地低下头。
“去告诉顾廷烨。”老太太缓缓说道,“盛家会给他一个交代,但请他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会亲自把墨兰送过去。”
“母亲!那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正因为她是我的亲孙女,我才要问清楚。”老太太的声音很平静,“我要亲口问问她,到底做了没有,为什么做。”
盛紘看着母亲苍老而坚定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母亲是觉得……墨兰可能冤枉?”
“我不知道。”老太太摇头,“但我知道明兰那个孩子,心思很深,她留下那样的字条,用那样的方式,一定有什么深意。”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还有,你让人去查查,墨兰那支银簪是什么时候丢的,又是怎么丢的。”
盛紘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墨兰真的要害明兰,为什么会用自己的簪子?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他开始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04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
第四天清晨,盛家的马车停在了梁府门外,盛紘亲自带着人,从家庙里带走了墨兰。
墨兰瘦得几乎脱了形,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父亲是来送我上路的?”她问。
盛紘看着女儿,心里一阵绞痛。
“墨儿,你告诉父亲,你真的……真的害了明兰吗?”
墨兰笑了,那笑容凄厉得像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
“我说没有,父亲信吗?”
“我……”
“父亲从来不信我。”墨兰打断他,“从小到大,父亲眼里只有盛家的颜面,只有自己的仕途,我们这些女儿,不过是用来交换利益的棋子罢了。”
盛紘被说得脸色发白,却无力反驳。
马车一路驶向澄园,墨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开口:“父亲知道吗,那支银簪我三年前就丢了。”
盛紘猛地抬头。
“我找了很久,以为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偷了,还为此发落了好几个人。”墨兰继续说,“没想到三年后,它会出现在明兰的遗物里。”
“你……你说的是真的?”
“父亲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墨兰转过头,看着盛紘,“顾廷烨已经认定我是凶手,梁家已经放弃了我,盛家也准备牺牲我来保全自己,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盛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马车在澄园门前停下,石头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盛大人,侯爷在正厅等您。”石头的语气很恭敬,但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盛紘带着墨兰走进澄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顾廷烨坐在正厅主位上,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脸色苍白,眼睛里却烧着两团暗火。
他看着被带进来的墨兰,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岳父大人,辛苦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
盛紘想说什么,却被顾廷烨抬手制止了。
“今天请岳父过来,是想让您亲眼看着,害死明兰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墨兰抬起头,直视着顾廷烨。
“顾廷烨,我问你,如果今天你能证明不是我害的明兰,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向我道歉吗?”
顾廷烨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证明?你拿什么证明?”
“我有人证。”墨兰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你以为淹死了的婆子,其实还活着。”
正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顾廷烨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婆子没有死。”墨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她现在的住址,侯爷可以派人去查。”
石头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顾廷烨。
顾廷烨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去查。”
石头快步离开,正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墨兰看着顾廷烨,忽然说:“其实明兰那张字条,还有下半句。”
“什么?”
“字条背面,用米浆写过一行小字,遇水才会显现。”墨兰的声音很平静,“上面写的是:‘弃她,非杀她,另有其人。’”
顾廷烨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墨兰。
“你说的是真的?”
“侯爷若不信,可以现在就把那张字条浸到水里试试。”
顾廷烨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端来了一盆水。
他把字条轻轻放进水里,看着墨迹慢慢晕开,然后,在字条背面的右下角,果然渐渐显现出了一行极小的字迹。
正是墨兰说的那九个字:“弃她,非杀她,另有其人。”
顾廷烨的手开始颤抖。
05
那个粗使婆子被带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她跪在顾廷烨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把你那天在盛家花园看到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顾廷烨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婆子哆哆嗦嗦地开口,“那天四姑娘确实来过花园,但她只是站在假山后面,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谁?”
“老奴不知道,但老奴看见……看见柳姨娘身边的丫鬟,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
“柳姨娘?”顾廷烨皱眉,“梁晗新纳的那个妾室?”
“是……就是她。”婆子点头,“老奴看见那个丫鬟递给四姑娘一包东西,四姑娘好像不想接,两人推搡了几下,最后那包东西掉在了地上。”
“然后呢?”
“然后四姑娘就匆匆走了,那包东西被那个丫鬟捡了起来。”婆子顿了顿,“老奴当时好奇,就躲在树后面多看了几眼,看见那个丫鬟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支银簪和一些草药。”
顾廷烨的脸色变了。
“你确定是银簪?”
“确定,那簪子上的兰花刻纹,老奴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说?”
婆子哭了起来:“老奴不敢说啊!那天晚上就有人找到老奴,给了老奴一百两银子,让老奴离开京城,永远不许回来,还说如果敢乱说话,就要了老奴全家的命!”
“找你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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