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6世纪日本的白银财富与战争真相:没钱的时候,找我们求铜钱;有钱的时候,就会觊觎国土

今来我思 1周前 (03-14) 阅读数 5 #历史

15世纪初,日本正值菊花王朝的室町幕府初期,而我们正是明朝建文帝朱允炆末期、永乐帝朱棣初期。而且那时的很穷(之前也一样),但还算够谦虚、有志气,比如曾经主动向唐朝学习,实在不行就诚恳寻求援助,一般不会组织官方抢劫、不生产大量倭寇。

那时的日本,不会对外作战,只会防守,比如元朝三次进攻日本。当然,那时的日本更不会因为觊觎别国土地而发动侵略战争,因为,他真的很穷——铜钱靠讨、白银短缺、黄金稀少。

-自我定位很准确-

70后、80后小时候看过的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其实有不少真实的历史人物,一休是其中一位,剧中自作聪明、自命不凡的将军足利义满,也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而且历史上的足利义满,在政治方面很聪明,在外交方面也很内行。

公元1402年,既是明朝的建文四年,也是日本的应允八年。时任室町幕府第二任大将军的足利义满主动给明朝建文皇帝上奏、纳贡、称臣。足利义满在给明朝皇帝的奏折中自称源道义:

日本国开辟以来,无不通聘问于上邦。道义幸秉国钧,海内无虞。特遵往古之规法,而使肥富相副祖阿通好,献方物:金千两、马十匹、薄样千帖、扇百本、屏风三双、铠一领、铜丸一领、剑十腰、刀一柄、砚筥一合、同文台一个。搜寻海岛漂寄者几许人还之焉。道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言。

明朝的建文帝也很客气,回复中说道:今王能慕礼仪,且欲为国敌忾,非笃于君臣之道,畴克臻兹。今遣使者到彝一如班示大统历,俾奉正朔,赐锦绮二十匹,至可领也。呜呼!天无常心,惟敬是怀。名无常好,惟忠是绥。

当然也会有回馈,但不多——明朝回馈足利义满锦绮二十匹,是不是有些少了?那是有原因的。

自元朝征伐日本失利到明朝再度统一,日本与中原断绝联系已经超过百年,断了这么久的君臣关系,恢复起来总需要一个过程。而且锦绮是明朝最高规格的丝织品,仅限于明朝皇家使用,任何达官显贵使用都是有罪的。

而且,室町幕府的足利家族虽然也是日本皇室中的一支,但真的不是天皇。不过足利义满在书面中自称源道义,对后世却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后面的室町幕府大将军,均用“源”作为奏疏中的自称姓氏。

【明朝建文帝】

-特殊且惊悚的诚意-

到了朱棣靖难成功后,即永乐2年,还发生了一件明朝与日本之间的外交大事。

公元1402年由于明朝东南沿海出现日本倭寇,朱棣很生气,于是命令准备下西洋的郑和,先下趟东洋:当面给日本将军下达朱棣的谕令。

此时的室町幕府大将军还是足利义满,郑和率领约27000人的船队浩浩荡荡,顺利到达日本,并当面向足利义满宣读了朱棣的谕令,足利义满很惶恐也很生气。

他不是因为被明朝皇帝斥责而生气,而是在痛恨自己不争气的属民,于是下令抓了经常到明朝沿海劫掠的倭寇首领20多个,表示会给明朝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呈现的方式有些过于有诚意了,日本使者嫌麻烦,没有把这些倭寇首领送到明朝京师,验明正身后再明正典刑,而是直接把这些倭寇首领蒸杀了。

蒸杀?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另外,足利义满诚恳地向朱棣提出了三个请求:称臣,希望得到国书、册封凭证等;国穷,希望能够得到定期贸易的勘合;送礼,尽管国穷但仍向明朝奉献了一些特产。

这里大致解释一下明代的贸易勘合,就是一种官方贸易凭证,有了这个,日本才能跟明初执行海禁的明朝官方进行合法贸易,而且贸易勘合根据双方意愿一般会约定贸易的时间和地点、货物的种类和数量、交割的价格和货币形式等等。

贸易勘合一般没有长期的或者永久的,秉承一事一议、定期更换的原则,这意思就是要看对方够不够有诚意了,所以,对于想做生意的日本来说,贸易勘合越多越多,最好包年包月包全日本。

日本的诚意不只是在文书中的谦卑,更重要的是在处理倭寇这方面,足利义满做得很到位(老实说,有点儿太残忍了),让朱棣觉得很有面子,那么贸易勘合这种小事儿,也就允诺了。

而且朱棣还册封他为“日本国王”(尽管足利义满有日本天皇之权,但并无之名,这件事有点荒唐),当即赏赐了很多铜钱比如洪武通宝,后来又赏永乐通宝铜钱。

-能不能给些钱用-

明朝万历时期的朱国桢在其所著的《涌幢小品》中,提到过一件事:日本“亦用铜钱,只铸洪武通宝、永乐通宝,若自铸其国年号则不能”。这里面其实透露两个信息:铸造技术不行,不能在铜钱上铸字,离开明朝赐予的铜钱母范又叫钱范,比如洪武通宝、永乐通宝等等,就不行了。

使用中原王朝的铜钱,并不是日本在明朝时期出现的,早在唐朝,日本就开始大规模使用中原王朝的铜钱。时间长了,日本也想着自行铸造铜钱,但冶炼尤其是铸造技术水平太低了,做出来的铜钱,既不精美更不规范,甚至有些还不足重,所以上到贵族、下至平民都不愿意用。

而且,尽管当时日本也发现并开采一些铜矿(开采历史并不短),但一直不富裕,因为虽然日本虽然有铜矿却稀少,所以多次向明朝纳贡的时候,比如宣德、成化年间的日本向中原王朝进行朝贡,都会提出请求——给些铜钱。

而且日本向明朝求取铜钱的态度非常诚恳,准确地说已经到卑微的程度,每次都请求不少于十万贯,因为那时的日本,国内货币(铜钱)实在太少了,所以商品流通和经济发展自然也会受限,规模总是上不去。

20世纪30年代,日本曾经流行过一阵考古发掘热潮,在日本多地发掘也55万多枚的铜钱统计,其中永乐通宝多达29万多枚,没办法,因为那时的日本实在太喜欢这款铜钱了。

在当时的日本,铸造十分精美、铜铅比例适当的永乐通宝,成为了财富的象征。《日本国志》中记载,一枚永乐钱可以兑换四枚唐宋古币,一贯永乐钱甚至能折合黄金一两,而且“永乐”这个名称寓意非常好,所以更加深入人心。

-苍天啊终于有钱了-

石见银山,也叫石见山,这个对于日本经济和金融历史都极为重要的矿山,位于现在的岛根县中部大田市。时至今日,那里至今还保留了16世纪至20世纪的银矿开采和冶炼遗址,遗址包括银矿山遗迹和矿山小镇、石见银山街道、港口和港边小镇等。

在石见银山发现部分银矿并进行开采,是13-14世纪的事情,但那时既没有意识到这座银矿真实且巨大的体量,更没有采用先进的方法进行开采和冶炼,因为属于当时的松江藩,所以藩主也就派了少数人一边管理一边零零星星地开采一些,作为向室町幕府的将军及皇室进贡的礼物。

直到16世纪初,随着石见银山不断发现优质且开采比较方便的银矿,引起了当时室町幕府的重视,命令加大对石见银山的大规模开采,而且还从朝鲜、大明帝国引进了先进的冶炼技术。

从此,石见银山的真正大规模开发,开始了日本近2百年的白银净输出历史——穷了上千年的日本,终于有了能让大明帝国最心动的东西:白银。

随着16世纪石见银山的规模开采和冶炼技术提高,让日本首次尝到有钱的滋味,那可是比铜钱更值钱、让明朝都眼红的白银。

公元1533年,日本特意从朝鲜招募两名精于冶炼技术的朝鲜工匠,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由大明帝国传入的灰吹法,带给了日本,让银山开采和生产带来飞跃性的变化。

如此,16世纪初期的日本至少有两个收获:伴随着石见银山的大规模开发,既得到了丰厚的白银,又真正掌握了灰吹法精炼技术。

-丰臣秀吉的觊觎-

不过,真正过上比以前好的生活,还是日本的权贵阶层,因为石见银山的银矿开采持续了300年左右,尤其是16世纪的100年间,这一期间的产量最大、品质最好、开采难度也较小。

受到石见银山的鼓励,日本各地的大名纷纷在自己的领地内到处勘探,结果还真有发现,比如生野、院内等大型银矿山,不过这些银矿大多分布在本州中西部山区。

按照日本贸易史学者小叶田淳的研究,从16世纪初开始的大约80-90年间,日本平均每年向明朝出口白银38吨左右,约合明制计量百万两以上,占全球产量的35%左右,其中绝大多数来自石见银山。

不过,日本凭借百年的白银输出,并没有全部用来发展经济、鼓励教育,而是不断购买两类物资:茶叶、丝绸和瓷器,这是享乐用的;向葡萄牙、西班牙等购买新式舰船和火器,这是用来准备侵略朝鲜的。

后面的历史也印证了这一点:16世纪末,自认为兵强马壮、富可敌国的丰臣秀吉发动了入侵朝鲜的战争,整个战争其实分成两次。

第一次是1592年4月-1593年7月;第二次是1597年2月-1598年12月。最终因为丰臣秀吉在1598年8月去世,日本仓皇从朝鲜撤军,战争才结束——对于这场战争,我们称之为万历朝鲜战争或者万历援朝战争。

结语

日本是如何发现石见银山真实的白银储量呢?日本历史上一直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有些玄幻,即公元1309年周防国(现在的日本山口县东南一带)的掌权者大内弘幸,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妙见菩萨对他说,其领地内的银峰山下埋藏着大量的银子。梦醒之后,大内弘幸认为这是真的,所以立即派出工匠按菩萨梦中所授信息前往实地探查,果然在领地内的山中挖出了银矿石。

第二种说法相对靠谱,即公元1520年,九州博多商人神谷寿帧前往出云国(现在的日本岛根县东部地区)收购生铜。当他搭乘的商船行驶在日本海上时,他看到石见山上银光闪闪,而且分布范围极广,由于神谷长期与金属矿打交道,所以他根据自己的经验立即判断出:此山里必有储量丰富的金属矿藏,尤其是银矿。

至于有钱之后的日本,为何会迅速膨胀甚至敢于发动侵略朝鲜的战争,只能用一句话概括:他真的不能太有钱,他一有钱就会乱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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