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明,今年49岁,是明远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长。
根据最新的福布斯富豪榜,我的个人资产已经达到了237亿,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富豪。
商业杂志和财经媒体都喜欢把我称为“白手起家的典范”,说我是这个时代最励志的传奇人物。
他们总是热衷于挖掘我成功的秘诀,试图从我的经历中总结出可以复制的商业逻辑。
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没有那个女孩,那个在我生命最灰暗时刻伸出援手的人,我可能早就饿死在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里,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01
她叫李静,是我小学时的同桌。
那时候我家穷得叮当响,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饿着肚子上学是家常便饭。
是她,每天从自己并不宽裕的午饭里,偷偷掰出两个窝头塞给我。
那两个窝头虽然粗糙,却是我童年里最温暖的光,它不仅救了我的命,更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要出人头地的种子。
今天下午,我开着那辆新买的、价值八百多万的劳斯莱斯幻影,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的街道上闲逛。
车子经过一条正在拆迁的老街,两边的房屋大多已经人去楼空,显得格外破败。
就在这断壁残垣之间,我突然瞥见路边有一个小小的油条摊。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头发有些凌乱,身上那件碎花围裙沾满了油渍,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面团放进滚烫的油锅里。
就在她抬起手背擦汗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侧脸。
那一刻,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
是她。
李静。
那个曾经救过我命的女孩,那个我寻找了二十多年的恩人。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踩刹车,将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稳稳地停在了那个简陋的油条摊前。
车窗缓缓降下,我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穿过缭绕的油烟,与我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情绪里。
“赵……赵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我推开车门,走下车,站在了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油条摊前。
周围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这辆豪车和这个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与这个破旧油条摊形成的强烈反差。
“真的是你啊……”李静放下手中的长筷子,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了擦,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这句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我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过得好吗?”她问,声音里带着哽咽。
“还行。”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她那双布满烫伤疤痕和油污的手,心里一阵刺痛,“你呢?”
“我也……还行。”她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就是在这儿卖油条,养家糊口。”
“李静……”我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明,你真出息了。”她突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你现在是大老板了,真为你高兴。”
“我找了你很多年。”我看着她,声音低沉。
“找我干什么?”她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咱们都是老同学,你现在这么成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静,你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吗?”我问。
“记得啊。”她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那时候咱们是同桌。”
“你每天给我两个窝头。”我提醒她。
李静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仿佛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呢。”
“我一直记得。”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活不到今天。”
“别这么说。”李静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倔强,“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我坚持道。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李静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故作轻松的表情:“还行吧,就是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
但我注意到,她的手上有新鲜的烫伤,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污垢,脸上也刻满了被岁月和生活摧残的痕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你一个人吗?”我继续问道。
“不是,我……我有家庭。”李静说,“老公和孩子都在家里。”
“那就好。”我点点头,心里却更加沉重。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我们就这样站在油条摊前,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不知从何说起。
“李静,我能坐下来吗?”我指了指旁边那个沾满油污的小板凳。
“啊?可以啊。”李静赶紧用抹布把板凳擦了又擦,“你坐,别嫌脏。”
我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价值不菲的西装裤直接接触到了那个油腻的板凳。
旁边的劳斯莱斯静静地停着,一个路过的保安本想过来贴罚单,但看到这个特殊的车牌号,又默默地走开了。
“赵明,你要吃油条吗?”李静问道,“我给你炸一根,刚出锅的,可香了。”
“好。”我点点头。
她动作麻利地揉面、擀长,然后将面条下入滚烫的油锅。
面团在油锅里翻滚着,发出滋滋的声响,慢慢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几分钟后,一根热气腾腾的油条出锅了。
李静用纸包好,递给我:“趁热吃,小心烫。”
我接过油条,咬了一口。
确实很香,很酥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心里堵得慌,难以下咽。
“好吃吗?”李静期待地看着我。
“好吃。”我点点头,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比小时候的窝头好吃多了。”
李静笑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当然,窝头能有多好吃,又硬又糙。”
“但那时候,我觉得窝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我看着她,认真地说。
李静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她别过头去,声音有些哽咽:“赵明,你别这么说,我……我受不了。”
“李静,这些年你去哪了?”我问道,“我找了你很多年,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
“我们家那时候出了点事。”李静低下头,声音很轻,“我爸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债,我们全家连夜就跑了,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辗转了很多地方。”李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初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在餐馆洗过碗,在工厂流水线上做过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二十岁的时候,我结婚了。”
“老公是工地上的工人,人老实,但没什么本事。”
“我们有两个孩子,大的今年二十三,小的二十。”
“老公前年出了工伤,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腰摔坏了,现在干不了重活,只能在家休养。”
“家里的开销,都靠我这个油条摊撑着。”
李静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李静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李静,我要报答你。”
“报答?”李静愣住了,随即连连摆手,“赵明,你别这样,我真的不需要。”
“你需要。”我语气坚定,“如果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那都是小事……”她还想推辞。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我打断她,“李静,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李静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纯粹的真诚:“赵明,你别这么说。当年我给你窝头,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就是看你饿得可怜,心里不忍。”
“我知道。”我点点头,“但我还是想报答你,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现在过得好,我就很高兴了。”李静笑着说,眼泪却流了下来,“真的,看到你成功,我比什么都高兴。”
“李静……”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好了,赵明,你该走了。”李静突然说道,指了指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你这辆车停在这里,太显眼了,影响我做生意。”
我看了一眼周围,确实,很多人都在拿着手机拍照,甚至还有人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
“那我留个电话给你。”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
“好。”李静拿出一个屏幕已经碎裂的老旧手机。
我把号码输进去,又把自己的名字存好。
“李静,记住,以后有任何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郑重地叮嘱道。
“知道了。”李静点点头,催促道,“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转身往车那边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静站在油条摊前,冲我挥了挥手。
她脸上带着笑,但眼里却闪着泪光。
我坐进车里,启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了这条破旧的老街。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李静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我的车远去,直到她的身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02
回到公司那间宽敞明亮的顶层办公室,我坐在价值几十万的真皮老板椅上,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脑子里全是李静站在油条摊前忙碌的身影,以及她那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
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给了我的助理小张。
“小张,你帮我查一个人。”
“好的,赵总,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小张干练的声音。
“李静,四十多岁,在东城区老街那边卖油条。”我顿了顿,补充道,“把她的家庭情况,详细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明白了,赵总,我马上去办。”
挂了电话,我试图打开电脑处理几份文件,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的思绪飘回了那个贫穷却充满温情的年代。
那是改革开放初期,虽然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但像我家这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家庭还是大多数。
我父亲在镇上的工厂做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十八块钱。
母亲没有工作,在家带着我和两个妹妹。
一家五口人,就靠着这三十八块钱过日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父亲晚上回来,能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窝头,那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晚饭。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我被送去上学,但学校的午饭,我根本吃不起。
每天中午,当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去食堂打饭时,我就一个人趴在课桌上装睡,用凉水来填饱咕咕叫的肚子。
李静是我的同桌,也是班里为数不多能每天带午饭的孩子。
她家开了一个小卖部,虽然不算富裕,但至少不用挨饿。
有一天中午,我照常趴在桌上,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看到李静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两个金黄色的玉米面窝头。
“赵明,给你。”她把窝头放在我的桌上。
“我不要。”我的自尊心让我说出了拒绝的话,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你拿着吧,我吃不完。”李静笑着说,“扔了也是浪费。”
我看着那两个散发着香气的窝头,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最终,饥饿战胜了自尊,我伸手接过了窝头。
那天的窝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
从那以后,每天中午,李静都会给我两个窝头。
有时是玉米面的,有时是白面的,偶尔还会夹着一个咸菜疙瘩。
我曾经问过她:“你自己够吃吗?”
“够啊,我妈给我带很多。”她总是这样笑着回答。
但我注意到,每次她把窝头给我之后,自己都只吃一个小小的馒头。
有时候下午上课,她会趴在桌上,脸色发白,我知道,那是饿的。
她把自己的午饭分给了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年,从三年级到五年级,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那两个窝头,让我熬过了最艰难的童年,也让我顺利读完了小学。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但学费要两百块,这对我们家来说是一笔巨款。
父亲在院子里抽了一整夜的旱烟,第二天早上,他红着眼睛对我说:“明儿,爸没本事,供不起你读书了。”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靠自己改变命运。
那年暑假,我去了县城的工地上打工,搬砖、和泥,干最累最脏的活。
一天工钱三块钱,我从早干到晚,皮肤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血泡。
两个月后,我终于攒够了二百块学费。
开学那天,我兴冲冲地跑去找李静,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也想跟她说声再见。
但她家的小卖部却大门紧闭。
邻居告诉我,她父母做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连夜跑路了,李静也跟着父母走了。
我站在那个关闭的小卖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从那以后,我拼命读书,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出人头地,要找到李静,要报答她的恩情。
我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又考上了全国顶尖的大学,学习计算机专业。
大学四年,我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家教、发传单、搬货,什么活都干。
大学毕业时,我攒了五万块钱,和两个同学一起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
创业初期非常艰难,三个人挤在一间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吃泡面,熬夜写代码。
有时候项目做了几个月,客户却不付钱,我们几次差点撑不下去。
但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起李静,想起那两个窝头。
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后来,公司接到了第一个大项目,一家省级银行的系统开发,合同金额五百万。
我们拼了命地干,三个月没日没夜,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
客户非常满意,还给我们介绍了其他客户,公司的业务慢慢走上了正轨。
公司年营收突破五千万,我们在几个城市开了分公司,年营收过亿。
最终,公司在创业板成功上市,市值三十亿。
那一天,我站在交易所的大厅里,看着大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眼泪止不住地流。
从八岁那个饿着肚子的穷小子,到今天身家几十亿的上市公司董事长,我用了二十四年。
但这二十四年里,我从未忘记过李静。
我托人打听,雇私家侦探,在老家贴寻人启事,但都一无所获。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我一度非常痛苦。
后来,公司业务扩展到了人工智能领域,我们开发的人脸识别系统被广泛应用,公司估值飙升到了一百五十亿。
一家国际巨头想要收购我们公司,出价三百亿,但我拒绝了。
我要把公司做得更大,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我要找到李静,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如今,公司年营收两百亿,净利润五十亿,我个人持股百分之六十五,身家突破了二百三十七亿。
福布斯富豪榜上,我排在了第四十七位。
媒体采访我,问我成功的秘诀。
我说:“是因为有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记者追问:“是谁?”
我摇摇头,心里一阵酸楚:“我还在找她。”
晚上八点,助理小张把关于李静的资料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一行行仔细地看了下去。
李静,今年四十六岁,初中肄业。
丈夫叫张强,四十八岁,原本是建筑工人,前年在工地上摔伤了腰,之后一直没法干重活。
两个儿子,大的叫张磊,二十三岁,在一家快递公司送快递。
小的叫张浩,二十岁,在技校学修车。
一家四口,住在城中村的一间四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月租八百块。
李静的油条摊,每天早上五点开始营业,晚上八点收摊。
一个油条卖两块,包子三块,豆浆一块。
一天下来,能挣两百块左右,扣掉成本,一个月净赚四千块。
这四千块,要养活一家四口,要给张强买药,还要给两个儿子交学费和房租。
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入不敷出。
看完这些资料,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厉害。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李静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她疲惫的声音:“喂?”
“李静,是我,赵明。”
“赵明?”李静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我说。
“哦,这样啊。”李静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李静,你现在在哪?”
“在家里啊,刚收摊回来,累死了。”
“你家在哪?我想去看看你。”我提议道。
“不用不用。”李静赶紧拒绝,“赵明,我家住的地方很破,又脏又乱,你别来了。”
“我不介意。”我坚持道。
“可是……我家里乱糟糟的,真不好意思让你看。”李静的声音里充满了慌张和窘迫。
我想了想,没有继续坚持。
“那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顿饭。”我说。
“吃饭?”李静犹豫了,“赵明,不用了,你工作那么忙……”
“不忙,就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市中心的云顶酒店。”我直接定了下来,“李静,你一定要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03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五十分,我提前到了云顶酒店。
这是市里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人均消费三千起步。
我订了一个最豪华的包厢,让酒店准备了最好的菜品。
十二点整,李静准时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下面是一条旧牛仔裤,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脸上没有任何妆容。
她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显得格格不入,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局促。
门童刚想上前询问,我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李静,你来了。”
“赵明……”李静看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声音有些发颤,“这里是不是太贵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贵,走吧。”我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包厢走去。
包厢很大,装修极尽奢华,正中间是一张可以坐二十人的大圆桌。
李静坐下后,眼神一直闪躲,不敢直视周围的环境。
“赵明,你点这么多菜,咱俩吃不完的。”她看着菜单上那些昂贵的菜名,小声说道。
“没事,吃不完可以打包。”我安慰她。
“这里的菜……是不是很贵?”她指着菜单上的价格,手指都在发抖。
“还好。”我轻描淡写地说,“李静,你别管价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菜陆续上来了。
鲍鱼、龙虾、燕窝、帝王蟹……每一道菜都价值不菲。
李静看着这些她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菜肴,拿起筷子,又放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不吃?”我问。
“我……我不知道该吃哪个。”她小声说,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都吃,每样都尝尝。”我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龙虾肉。
李静小心翼翼地夹起龙虾肉,慢慢放进嘴里。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好吃吗?”我问。
“好吃。”她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赵明,这一顿饭得多少钱啊?”
“不多。”我不想告诉她具体数字。
“赵明,你别骗我。”李静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我看电视上说,这种高档酒店,一顿饭得几千块,甚至上万块。”
“几千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说。
李静摇摇头,语气坚定:“赵明,你请我吃饭,我很高兴。但你不用这么破费,咱们找个小馆子,吃碗面,我也一样开心。”
“我知道。”我看着她,“但我想让你吃点好的,尝尝你没吃过的东西。”
“为什么?”李静不解地看着我。
“因为你值得。”我认真地说。
李静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猛地站起来:“赵明,你别这样,我……我真的受不了。我还是走吧。”
“李静,坐下。”我也站起来,语气不容置疑,“你今天必须好好吃这顿饭。”
“可是……”
“没有可是。”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李静,你每天给我两个窝头。那两个窝头,救了我的命。现在,你就当是我请你吃那顿饭,好吗?”
李静愣住了,她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赵明,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说,“所以,坐下来,好好吃这顿饭。”
李静擦掉眼泪,重新坐下。
这一顿饭,我们聊了很多。
聊小时候的趣事,聊这些年的经历,聊各自的生活。
李静告诉我,她这些年过得非常不容易。
初中辍学后,她跟着父母到处打工,十六岁在服装厂上班,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工资只有三百块。
十八岁在餐馆洗碗,每天洗到手都脱皮。
二十岁认识了张强,觉得他人老实,就嫁给了他。
婚后生了两个儿子,日子虽然苦,但也算过得去。
张强在工地干活,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她在家带孩子,偶尔做点零工补贴家用。
本来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但张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腰椎骨折,虽然保住了命,但从此干不了重活。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李静一个人身上。
她开始卖油条,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五点出摊,晚上八点收摊,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才能挣两百块钱。
说到这里,李静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明,我不是跟你诉苦。”她擦了擦眼泪,“我就是想说,人活着,总要向前看。虽然日子苦,但总能熬过去,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会笑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但她依然坚强,依然乐观。
吃完饭,我送李静出来。
在酒店门口,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李静,这张卡你拿着。”
“这是什么?”李静愣住了。
“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六个八。”我说,“你拿去用,改善一下生活,给张强治病,给孩子交学费。”
“一百万?”李静吓得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赵明,你疯了吗?我不能要!这太多了!”
“你要。”我语气坚决,“李静,就当是我还你二十四年前的那些窝头。”
“可那怎么能一样!”李静摇着头,声音都在颤抖,“赵明,我知道你有钱,但这钱来得不容易,你不能这么乱给。”
“不是乱给,是我欠你的。”我坚持道。
“你不欠我什么!”李静几乎是喊出来的,“赵明,当年我给你窝头,是因为你是我同桌,是我朋友!我没想过要你报答!”
“我知道。”我点点头,“但我想报答你,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不要你报答!”李静把银行卡塞回我手里,语气异常坚决,“赵明,你今天请我吃这顿饭,我已经很开心了。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李静……”
“赵明,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就别再提钱的事了。”李静的眼睛红红的,“我们能重新见面,我已经很高兴了。钱的事,不要再说了,好吗?”
我看着她坚决的表情,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叹了口气。
“好,我不说了。”
李静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出摊呢。”
“我送你。”我说。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她摆摆手。
“李静,让我送你吧。”我看着她,“就算……就算是老同学的情谊。”
李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开车送她回家。
车子驶进了城中村,路越来越窄,两边都是破旧的出租屋和堆积如山的垃圾。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六层楼的老居民楼前,墙皮脱落,显得十分破败。
“就是这里了。”李静说,“赵明,谢谢你送我回来。”
“几楼?”我问。
“五楼。”
“我陪你上去吧。”我说。
“不用不用。”李静赶紧拒绝,“我家里乱,真不好意思让你看。”
“没事。”我坚持道,“我就看看。”
李静拗不过我,只好带我上楼。
楼道很窄,光线昏暗,墙上的漆都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砖块。
五楼的走廊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李静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景象,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四十平米的房子,被隔成了一个小客厅和一间卧室。
客厅里放着一张破旧的沙发,一台老式电视机,墙上的墙纸已经发黄卷边,天花板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水渍。
卧室的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摆着两张床,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赵明,你看,就是这样。”李静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地方小,也乱,你别笑话。”
“挺好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张强,赵明来了。”李静朝卧室喊了一声。
一个男人从卧室里慢慢走了出来。
他大概四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腰弯得很厉害,走路一瘸一拐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
“你好,我是张强。”他伸出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你好,我是赵明,李静的小学同学。”我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非常粗糙。
“李静跟我说过你。”张强笑了笑,“她说你现在很厉害,是大老板,真了不起。”
“哪里哪里。”我谦虚道。
“赵明,坐吧,别站着。”李静搬了个凳子过来,用袖子擦了擦。
我坐下,环顾着这个狭小却收拾得异常干净的家。
虽然破旧,但能看出女主人很用心在打理。
李静给我倒了杯水:“赵明,条件简陋,你别介意。”
“不会。”我接过水杯。
这时,我的目光被墙角一个纸箱吸引了。
纸箱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堆得满满的。
“张强的腰伤,要一直吃药。”李静顺着我的目光解释道,“一个月光药费就要一千五,还不算复查的钱。”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在不伤害他们自尊的前提下,真正帮到他们。
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
李静送我到楼下。
“赵明,今天谢谢你。”她说。
“不用谢。”我看着她,“李静,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的油条摊,能不能停几天?”我问。
“停几天?”李静愣住了,“为什么?”
“我想请你去我公司工作。”我认真地说。
李静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有了更深的疑虑和震惊。
因为我刚才在她家里,在墙角那个装药的纸箱旁边,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让我整个人都震惊了,也让我瞬间明白了她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