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的总参谋部一直是人民军队重要的指挥机关,能位列其领导班子的干部大多都得符合这几个条件:有资历、有威望、军衔高,这样才能服众、才能成为军队稳定的基石。
但是在1968年,一位开国大校却被破格提拔为副总参谋长,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要知道副总长相当于大军区级,不少开国上将、中将的军职都还没到达这个级别,一位大校凭何能得到青睐呢?
而更令人唏嘘的是,短短3年后,他就遭遇波折,本来正在随团访问越南,突然接到通知回国,一下飞机就被专人带到周总理面前,总理痛心地对他说:好好揭发。随即他被隔离审查7年多。
其实总理是真的很重视这位大校,1968年职务调动时,总理当面劝说过让他到国务院工作;1973年也指示过总参:他的问题是不是被看得太重了?
这位人生极不平凡的大校名叫阎仲川,他起草命名的一道命令,成为当时运动中一股汹涌的暗流,影响颇深。

阎仲川是河北定兴人,1922年出生,早年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读高小时期一直名列全校前三。
后来他对儿子说过:我不是什么聪明人,之所以能保持住好成绩,主要在于学校对前三的学生免学费。我想给家里和自己一个交代,除了用功念书别无他法。
从这里可以看出,阎仲川身上有一股劲,不服输、敢争先的念头也是他能成为人民军队后起之秀的原因之一。
当然,在青年时期他也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是想好好念书。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本来要去保定工业职业学校就读的阎仲川在半路被人抓了做民夫,帮一名连长挑了十多里路的行李。
好在这名连长有恻隐之心,见他年纪小又是读书人,叹了口气将人放走了,阎仲川便辗转回到家里。

这时阎仲川的大哥已经参加了本土抗日队伍,书已经读不成了,阎仲川干脆跟着大哥投军。
刚当上兵那一个多月,部队四处转移,当行至家长不远之际,阎仲川两兄弟向直属领导提出探亲请求,获得了批准。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回家就遇上了鬼子的扫荡,母亲劝两人留在家中别再出去打仗,大哥当时已经结婚,看着妻子那哀求的模样,心一软就将军服埋了起来,从此成为一个老百姓。
而阎仲川不愿,他从后窗跳出去,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与敌人周旋,幸运地冲出了包围圈。两兄弟开始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接下来的年余时间里,有文化的阎仲川被安排到干训队受训,掌握了测绘、战术布置等军事技能。1939年结业,阎仲川被分配到冀中军区司令部当见习参谋,此后的几年抗日生涯,他都是跟着吕正操走的。

吕正操被调到晋绥军区当司令员时,阎仲川也调任为晋绥军区作战参谋,两人直接接触很多,私下的关系也不错。
只是解放战争爆发后,吕正操却托人给阎仲川带了一封信,大意是“你别跟着我过来”。
这倒不是吕正操对阎仲川有意见,概因当时吕正操出任了东北人民自治军副总司令,就有闲话传出“吕司令要回东北老家拉山头”,出于避嫌,吕正操决定跟老部下们分开,对彼此都好。
这让阎仲川很茫然,好在东总司令部机关有他的熟人,经过一番努力,他留在了司令部担任一科参谋。后来阎仲川回忆起这段往事有些感慨:我是摆脱了一个小山头,却又融入了“四野”这个更大的山头。
他在司令部里见证了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东北野战军、第四野战军几个番号的更替,人民军队一步步发展壮大的同时,他的职务也屡有提升。

只是,能一直被首长们信任的阎仲川,却缺乏基层工作经验,他本人更希望自己具备带部队的能力。
所以在中南军区任职之际,他多次向上级提出要到部队去,得到同意后成为41军123师副师长兼参谋长。
然而在1956年,阎仲川突然接到命令,要回军区报到,改任军区作战部部长。
此时中南军区已改为广州军区,大军区的作战部部长能管理的可不止一个师,但高升的阎仲川很不乐意,他写了一封长信交给军区,希望能继续留在基层发展。这次没获得同意,他还是得服从命令走马上任。
此后的十来年里,阎仲川一直在黄上将麾下工作,历任军区副参谋长兼军区司令部作战部部长、军区参谋长等职。黄上将调任为总长后,依然记得能力出众的阎仲川,力荐之下,阎仲川就成了新中国首位大校副总长。

其实阎仲川对于一些运动基本持抵触态度,他在广州兼任过革委会副主任,处理地方工作也是以平稳为主,这个做法得到了周总理的赏识。刚到北京时,周总理就跟他当面提过,准备把他调到国务院当副总理。
只是阎仲川志不在此,就以不熟悉行政工作为由婉拒。事后他回想才醒悟,原来这是总理准备拉一把,可惜机会被自己错过了。
阎仲川在总参办公后,发现周围都是资历比自己深的干部,他也知道局势汹涌,就采取自我封闭的模式,尽可能不与人私下接触,即便老领导黄上将约他去看电影都婉拒。
他本以为凭借公事公办的态度,能远离那些风波,但1969年下达疏散令时,阎仲川犯下一个严重错误。

这一年由于北方局势危急,中央成立了前进指挥部,决定对首长们进行疏散,确保能多方位指挥。
10月18日,阎仲川去前进指挥部开会,奉命起草疏散文件。他拿去给值班参谋特急发出时,参谋问了一句:要按什么文号顺序编发?
阎仲川想到这是前进指挥部成立后的第一份文件,就说:从一号编起,叫‘一号令’吧!落款时间为1969年10月18日晚21时30分。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中记载:“全军各部队依照命令立即行动,当夜即疏散到位。按照‘第一个号令’紧急疏散的部队,约有陆军90余个师、520余个团,海军430余艘舰艇,空军4100余架飞机。‘第一个号令’下达后,部队战备工作进入最紧张时期,达到了最高潮。”

本来这道命令没什么问题,但名字却影响很大。中国人对“一号”是比较敏感的,偏偏那个局势下更增疑云,周总理很快就来责问他为何要如此命名,阎仲川回答只是按照顺序,并无其他含义。周总理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后来波折的源头就出自这里。
1971年9月24日,阎仲川跟随李先念副总理出访越南,9月28日突然接到命令紧急回国,本来他原定的任务还要留在越南考察抗美形势,这个改变让他摸不着头脑。
回国一下飞机,他就被专人引领到了贵宾室,一进门看到周总理,阎仲川就知道问题比较大了。果然,周总理当场宣布:阎仲川同志,中央已决定让黄离职反省,你是黄的得力助手,要好好揭发他的问题。
一旁的叶帅接话道:你还年轻,工作能力又强,好好揭发交待,还会有前途的。
从两位首长的言论可以看出,他们对阎仲川感观还是不错的,1973年总理甚至指示过总参党委会:总参党委可以研究一下,过去是不是把阎仲川的问题看得太重了?

但随着张某桥进入总参,事情又被搁置了,直到1979年4月才重获自由。而关于定性问题,还是1982年副总长张才千宣布:阎仲川犯有错误,由大军区正职降到大军区副职离休。
晚年的阎仲川主要的生活日常就是撰写一些四野的军史资料,因为有大军区副职待遇,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
2002年6月22日,阎仲川在北京逝世,有昔日战友为其送来一副挽联。上联:戎马一生认认真真;下联:驾鹤西去清清白白。横批:无怨无愧。
从这里可以看出,其实他对于一些问题并没有涉足。
他的儿子阎明后来接受采访时也说过,父亲跟101、黄上将等只是上下级关系,谈不上私交,生活上没太多来往。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审7年半都没审出东西,并在离休时享大军区副职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