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婶,六三年生人,在县铁厂干了二十年。她能独自推动几百斤的原料车。去年春天,她被乳腺癌按在了手术台上,右乳全切。 手术很顺利,但后续的六次化疗,让她掉了大半头发,体重掉了二十斤。厂里给的病假工资,是正常月薪的六成。她儿子从外地辞工回来,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跑,车票攒了一抽屉。 以前她下班,顺路能捎回三天的菜。现在从医院复查回来,得在楼道的椅子上歇三回脚。家里饭桌上,常备着七八种药片。她老伴戒了烟,说省下的钱,给她买好一点的营养品。 厂里年底评先进个人,名单上再没有她的名字。但家里的相册,被她重新整理了一遍,孙子的每张照片后面,都仔细标上了日期。 上周去看她,她正慢慢地叠几件旧衣裳。阳光照进来,她抬头笑了笑,说:“现在啊,能把一件衣服叠平整,心里就挺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