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被杀后，好友栾布冒死祭奠。刘邦大怒，抓到栾布后质问说：“你要和彭越一同谋反吗？”于是下令烹杀栾布，栾布不卑不亢，说完一席话后，令刘邦不怒反喜：升你做都尉。 公元前196年，洛阳的城楼上，挂着一颗头颅。 头颅的主人，是梁王彭越。皇帝刘邦说他谋反，不仅灭他三族，还下了一道死命令：谁敢靠近这颗头颅，一律同罪。 诏令一下，洛阳城里，人人噤若寒蝉。 彭越昔日的旧部，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城楼下那片空地，成了全城的禁区。 几天后，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叫栾布，官拜梁国大夫，刚从齐国出使回来。 栾布和彭越，都是梁地人。 早在彭越还未发迹时，栾布就与他结识，成为好友。 后来时局动荡，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彭越成了一方诸侯，而栾布却家贫，被人卖到燕地为奴。 在燕地，栾布有仇必报，为主家手刃仇人，被燕将臧荼看中，提拔为都尉。后来臧荼反叛，栾布兵败被俘，眼看就要没入官奴市场，生死未卜。 是彭越听说了他的消息，亲自向刘邦开口，将他从囚车上赎了下来，并委以重任。 于栾布而言，彭越不只是旧相识、君主，更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如今，恩人身首异处，曝尸于城楼，栾布的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守城的官吏认出了他，立刻上前警告：“栾大夫，此地禁行，速速离开！” 栾布没看他们，眼睛只盯着城楼上的那颗头颅。 他径直走到城楼正下方，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 他跪了下来。 对着那颗头颅，一丝不苟地开始汇报出使齐国的公务。 公事报完，他磕了一个头，随即伏地痛哭。 哭声里没有哀嚎，只有悲愤。 官吏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捆住，火速押往皇宫。 刘邦正在殿内处理政务，听说有人公然抗旨，当场摔了手里的竹简。 当他看到被押上来的竟是栾布时，怒极反笑。 “是你？”刘邦走下御座，围着栾布转了一圈，眼神像刀子一样，“彭越谋反，天下皆知。你竟敢为他哭丧，是想跟他一起上路吗？” 栾布被武士按在地上，却挣扎着抬起头，答：“陛下，臣不敢。” “不敢？”刘邦的音调陡然拔高，“我看你的胆子比谁都大！来人！把他给朕架出去，准备油锅，烹了！” “烹”，是当时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武士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栾布的胳膊，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就在被拖拽的瞬间，栾布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陛下！在我死前，容我说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殿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邦挥了挥手，示意武士停下。他倒想看看，这个将死之人，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栾布重新跪好，看着刘邦的眼睛，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陛下当年被项羽困在彭城，是谁在后方，替您守着梁地，拖住了楚国大军？” 刘邦的眉毛动了一下。 “垓下决战，如果不是彭王带着兵马按时赶到，项羽会那么容易被消灭吗？” 刘邦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现在天下定了，彭王也封了王，只想安稳度日。他为什么要谋反？就因为征兵时他病了，您就听信谗言，把他杀了。这样做，不怕天下的功臣们寒心吗？” 说到这里，栾布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决绝：“今天，我的恩人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陛下，您动手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脖子一伸，再无一言。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刘邦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 他看的不再是一个死囚，而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照出了猜忌，也照出了一份他渴望却又时常怀疑的东西——忠诚。 许久，刘邦长舒一口气，亲自走下台阶，为栾布松了绑。 他看着栾布，缓缓说出两个字：“赦免。”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但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刘邦扶起栾布，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众宣布：“任命栾布为都尉。” 栾布让那位多疑的皇帝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敢为死去的恩人冒死收尸的人，也必然会为活着的君主效死。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忠义，比任何花言巧语，都更有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