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在山上休息的迫击炮手陈宝柳,忽然发现30多个日军和几个女人,正在不远处的榕树下。他感觉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于是就悄悄架起迫击炮。打算给他来一发。
1945年3月的赣南山区,松涛阵阵,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萌发的气息。22岁的陈宝柳伏在山坡后,粗糙的手掌正擦拭着迫击炮管。
这个温州永嘉农家出身的壮实小伙,三年前还在田埂间挥锄头,一纸征丁文书就把他推进了枪炮轰鸣的战场。
此刻他耳廓微动,风里裹着女人的哭喊。
拨开灌木望去,心头猛地一沉:七百米外榕树浓荫下,三十多个日军正推搡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女,枪支随意堆在树根旁,浑然不觉死神的准星已锁定了他们。
命运齿轮转得太快, 1943年秋收时节,陈宝柳刚弯腰割稻,就被征兵队从田里拽走。
一米八的大个子被塞进不合身的军装,扛大刀冲锋时左腿挨了日军刺刀,血浸透裤管。
团长骂他“白长这么大个子”,他憋红了脸吼回去:“我有一身力气,可不知道怎么使啊!”伤愈后转调炮兵连,意大利造的布雷达迫击炮成了他的转机。
六十斤的铸铁疙瘩,开炮时震得人胸口发麻,多少壮汉被后坐力掀翻,他却像钉在地上似的。
白天练测距,夜里琢磨弹道,硬是把炮弹玩成了“长了眼睛的霹雳”。
战友啧啧称奇:“温州佬的炮,专挑鬼子天灵盖钻!”
山风掠过陈宝柳的额角,他拇指一竖,距离、坡度、风向在脑中急速换算,正是他自创的拇指测距法,比制式仪器更迅捷。
弹药稀缺,仅剩三发炮弹,但榕树周围地势低洼,简直是天造地设的靶场。他咬开炮弹保险,炮管微调半指,第一发炮弹呼啸着刺破晴空。
六秒后,地狱在树下绽开。 轰然巨响中,弹片裹着碎石泼向敌群,十多个身影如断草般扑倒。
幸存的日军扑向枪堆,第二发炮弹却精准砸在武器堆上,炸飞的枪托将逃兵掀翻在地。
最后几个鬼子踉跄逃往溪边,陈宝柳炮口轻抬,第三弹封死退路,泥浪腾起处血肉横飞。
硝烟散尽,三十七具敌尸横陈,缴获的地图泄露了日军行军路线,三发炮弹不仅救人歼敌,更截断一支援军命脉。
“炮神”之名震彻军营,没人知道这绝技背后的血汗:初练时虎口震裂,草木灰糊住伤口继续操炮;夜宿战壕还在沙盘画弹道。
他独创的“迷魂炮法”更让日军胆寒,先用普通炮弹诱敌暴露,待其冲锋时,他的迫击炮才从刁钻角度发出致命一击。
整个抗战期间,他217发炮弹歼敌400余人,创下战区单兵杀敌纪录。
和平的曙光里,他选择卸甲归田。
1945年8月日本投降,部队开赴舟山前,长官问去留。
陈宝柳摩挲着迫击炮沉默良久:“打鬼子我豁出命,炸同胞?这炮我开不了!”
徒步三个月走回温州,勋章压进箱底,扛起锄头又成庄稼汉。同村九人出征,唯他活着归来,却对榕树下的传奇闭口不谈。
尘封的壮举在七十年后被阳光照亮。
2015年秋,93岁的陈宝柳坐在老屋门前,颤抖的手指抚过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章。
小孙子凑近他耳朵喊:“爷!国家给您发奖啦!”老人突然挺直佝偻的背,右手啪地敬出标准军礼,浑浊的眼里映着勋章金光。
村民这才知晓,门前溪边那棵弹痕累累的“英雄树”,早将他的传奇刻进了年轮。
而今硝烟散尽,英雄老去。
陈宝柳的两个儿子穿上军装时,在部队档案室惊见父亲战绩,泛黄的纸页写满冷峻数字,却道不尽一个农民士兵如何在亡国灭种的关头,把锄头把式淬炼成保家卫国的神技。
那门意大利迫击炮静卧在永嘉县抗战纪念馆,炮身上的凹痕仿佛还在诉说:真正的战神,从来不是天降奇兵,而是泥泞里爬起、绝境中亮剑的普通人。
就像陈宝柳常对孙辈念叨的:“啥叫本事?炮弹认不认路,全看操炮的人心诚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