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5年,忽必烈的四女儿阔阔真奉命远嫁波斯国王,历经两年跋涉抵达后,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震惊不已。
驼队离开元大都时,阔阔真紧攥着父亲赐的羊脂玉牌,上面刻着波斯疆域图。忽必烈用蒙语在她手心划着路线:“过了阿姆河就是伊尔汗国,阿鲁浑汗会用十里红毯接你。”她想象着红毯尽头,素未谋面的夫君如草原雄鹰般英武。
波斯使者总讲伊尔汗国的繁华:大不里士市集有威尼斯玻璃镜,印度香料堆成小山。阔阔真把这些记在绢帛上,夜里对着烛火憧憬未来宫殿——要有上都般的暖阁,冬天赏雪,夏天看波斯舞姬旋转的裙摆。
海路比想象中艰难百倍。船过马六甲海峡时,巨浪拍打着舱门,阔阔真吐得胆汁都快出来,却死死护住妆奁里的云锦嫁衣。那是母亲亲手绣的,凤凰尾羽用了七十二种丝线,据说王后必须穿它接受朝拜。老水手说从没女人能活着走完这趟海路,她却不以为意,每天照样对着海水梳头,眼神依旧明亮。
整整二十三个月后,骆驼踏上波斯土地,阔阔真闻到熟悉的香料味。可迎接她的不是阿鲁浑汗,而是自称丞相的络腮胡男人,行礼时眼神闪躲。“国王陛下呢?”她扶着侍女下车,裙摆上的凤凰仿佛要飞起来。
丞相声音沙哑:“王后殿下,阿鲁浑汗半年前仙逝了。”这话如晴天霹雳,她突然懂了父亲临行前的深意——为何带足三年粮草,为何护卫比嫁妆还多。这趟和亲,从一开始就可能是空。
夜里,阔阔真翻着记满憧憬的绢帛突然发笑,侍女以为她疯了,她却指着其中一页:“我说要暖阁赏雪,这里冬天根本不下雪。”
更荒唐的还在后面。丞相带来新旨意:按习俗,她应嫁给阿鲁浑汗十八岁的儿子合赞。那王子像狼崽般盯着她的嫁衣,眼神像在看待分的肥肉。
阔阔真没答应也没拒绝,开始学波斯语、种葡萄,甚至在市集讨价还价。有人说她忘了公主身份,她却指着战乱村庄:“阿鲁浑汗要的是和平,不是穿嫁衣的摆设。”
合赞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带着阿鲁浑汗画像,眉眼竟和忽必烈有几分相似。“我父亲说大元公主是天上的月亮。”他挠头笑,“现在看来,月亮也会摘葡萄。”
阔阔真把羊脂玉牌递给合赞:“再纵容部落扰边,我就带大元铁骑踏平宫殿。”不久后,伊尔汗国边境冲突果然减少,商队往来不绝,丝绸换香料,瓷器换宝石,再无刀兵。
三年后合赞登基,忽必烈回信称她为“伊尔汗国的月亮”。她穿着褪色的云锦嫁衣站在高台上,看着波斯与大元的商队交汇,忽然觉得这迟到的和亲,比最初的计划更有意义。只是偶尔梦回,仍会想起元大都的雪,落在宫墙上簌簌作响,像极了母亲缝嫁衣时的针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