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可能挨骂的话：我挺看不惯现在一到高考，就几乎全城出动的护考行为！

凌晨五点半，陈默把准考证往校服内袋里塞了三次。妈妈举着热鸡蛋追出来：“再吃一口，蛋黄捏碎拌了酱油，跟你小学第一次考试一样。”他接过蛋时，看见妈妈手腕上还戴着去年中考时系的蓝丝带——说是“蓝色聚专注力”，其实边角早磨起了毛。小区门口，送考大巴的司机李叔正擦挡风玻璃，看见他笑：“默子坐第一排，去年你忘带2B铅笔，叔可是把自己备用的削好了递你。”

六点十分，交警小周在考点路口摆反光锥。穿红马甲的社区阿姨拎着保温桶过来：“刚熬的小米粥，温乎着，给一会儿来的家长留几碗。”桶盖上贴着张歪歪扭扭的字：“我儿子说粥要稠，像他高考前我给他熬的那样。”小周想起上周接到的求助——有个考生记错考点，爸爸骑电动车带他狂奔，最后是他开着警摩护送，到了考点，孩子下车时说“叔叔的警灯比我妈手机的手电筒亮多了”。

七点半，班主任陈老师站在大巴门口，手里的文件袋哗啦响——48张准考证像扑克牌似的码得整齐。后排的小雨突然举手：“老师，我昨天梦见身份证丢了！”陈老师笑了，抽出她的准考证晃了晃：“你看，边角我都贴了透明胶，跟你一年级补作业本一样，撕不烂的。”车里响起轻轻的笑，有人偷偷摸了摸书包侧兜——那里装着妈妈塞的“逢考必过”小挂件，是用旧硬币敲的，边缘还带着妈妈的指纹。

八点十五分，护考摩托车队呼啸而过。开车送考的林爸爸突然指着后视镜：“你看那个穿校服的姑娘，跑着追公交呢。”副驾的林小满攥紧准考证，看见路边的交警已经迎上去，弯腰问了句什么，转身就把姑娘扶上了警摩——姑娘的书包带子断了，数学复习资料角晃在外面，像只想飞的白蝴蝶。林爸爸忽然说：“你三年级忘带课本，是门卫大爷骑三轮车帮你回家取的，还记得不？”小满没说话，指尖摩挲着准考证上妈妈画的小太阳——那是昨晚她哭着说“数学公式记不住”时，妈妈偷偷画的。

考点外的家长休息区，王奶奶把折叠凳往树荫下挪了挪。旁边的年轻妈妈盯着手机刷论坛，突然念出声：“有人说护考是惯孩子，连准考证都看不住，还考什么大学？”王奶奶剥了颗水果糖塞给她：“姑娘，我儿子当年高考，把准考证夹在课本里，进考场前翻不见了，急得直哭——后来是监考老师帮着在书包夹层里找到的。现在他在外地当医生，每次打电话都问‘妈，当年要不是那个老师，我怕是连考场都进不了’。”

中午午休，陈默在考场外的长椅上啃面包。旁边坐着个穿黄校服的男生，正对着准考证发呆：“我妈今早送我时说，她当年高考没人送，下雨路滑摔了跤，膝盖疤到现在还在。”陈默看见男生准考证照片上，妈妈的手偷偷搭在他肩上——那是上周拍证件照时，妈妈说“妈就搭一下，不影响你帅气”。远处，交警小周正帮家长给考生送伞，伞面是鲜艳的红，像朵开在阴天里的花。

下午英语考试结束，人群涌出来时，有人突然喊：“那个姑娘哭了！”穿蓝校服的女生蹲在台阶上，手里攥着破了角的准考证——刚才跑着出考场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旁边的志愿者阿姨蹲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透明胶：“阿姨教你粘，跟补作业本一样，先对齐照片，再压平边角。”女生抬头时，看见阿姨头发里有根白丝——跟妈妈昨天帮她梳辫子时，她看见的那根白丝一样，在夕阳里轻轻晃。

当晚，论坛里的讨论还在继续。网友“老高考人”发了张旧照片：1998年洪水那年，他蹚着齐腰深的水去考场，是解放军战士背着他过的河，现在他儿子高考，他在考点外当志愿者，“当年别人背我，现在我帮别人拎书包，护考不是惯孩子，是把心里的暖传下去”。 网友“高三班主任”贴了段聊天记录：班上最内向的男生考前说“我爸在外地打工，没人送我”，结果考试当天，全班家长轮流守在他考场外，“孩子进考场时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最扎心的是条匿名评论：“我去年高考忘带准考证，蹲在考场外哭的时候，保安大叔把自己的午饭递给我，说‘丫头先吃，咱们一起想办法’。现在我在大学当志愿者，每次看见护考的红马甲，就想起大叔说的‘人这辈子，总有需要别人搭把手的时候’。”

深夜，陈默坐在书桌前，把准考证夹进日记本。妈妈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看见他校服内袋露出的蓝丝带——那是他偷偷系上的，跟妈妈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妈，”他忽然说，“今天看见有个考生坐警摩，帅得很。”妈妈笑了，牛奶杯底在桌上烫出个圆印：“你小时候摔破膝盖，是路过的阿姨背你去的诊所，现在别人帮考生，就跟当年阿姨帮咱们一样，都是过日子里的暖。”

窗外的月亮慢慢爬上来，照在小区门口的“高考爱心站”牌子上。牌子旁边，李叔正帮晚归的家长搬折叠椅，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陈默摸着准考证上妈妈画的小太阳，忽然想起早上看见的场景：交警小周扶着忘带证件的考生跑向考场，女生书包里掉出张纸条，上面写着“别怕，妈妈在考点门口等你”——原来护考的从来不止是警察、老师、志愿者，更是无数个藏在细节里的“妈妈在”“叔叔在”“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