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秋天,上海一栋灯火通明的洋房里,李士群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眼球凸出,全身水分像被抽干,叶吉卿站在门口,脸色发白,一动不动,这是她丈夫最后一晚,李士群曾是汪伪政权的特工头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满屋弥漫着药味和血腥味,他命悬一线,医生也不敢多看一眼。叶吉卿突然明白,他们一家,可能都活不成了。 叶吉卿是浙江遂昌人,家里做生意的,父亲叶泽梦是当时远近闻名的大户,她是独生女,家教严格,从小学钢琴、学英文,后考入复旦大学,又转去上海法政学院。 长得漂亮,性格又烈,那时候她很少看得上男人,直到遇见李士群。 两人认识在1926年,地点是上海大学一个进步青年组织的聚会上,那年李士群家境困苦,靠教书糊口,穿的西装是旧的,皮鞋裂口。 但他说话有条理,眼里有光,叶吉卿被打动了,决定帮他,她不仅从家里拿钱给李士群交学费,还带他认识左派组织,介绍他入党。 刚开始几年,两人真的是在搞革命,他们搬了几次家,在租界活动,李士群常出差,做联络工作。 叶吉卿则在家抄材料、送信,有一次,他们的据点被人举报,夜里冲进来十几个巡捕,李士群翻窗跑了,她被打了三鞭子,那之后,她开始质疑这条路。 1930年以后,李士群开始和党组织疏远,叶吉卿察觉了,他常一个人出去,回来带着香烟味,有时还带陌生人来家里。 她问过,但李士群说是在打“特别任务”,没多久,他正式脱党,投靠了国民政府的特务机关中统,叶吉卿没吭声,她没离开,也没阻拦。 1937年日军打到南京,国民党节节败退,李士群眼光快,投奔汪精卫,成了76号的负责人。 这地方原来是法租界的一座洋房,改成了秘密警察总部,这里关人、审讯、处决,连汪精卫都得让他三分。 李士群权势滔天,人人怕他,叶吉卿也从“革命伴侣”变成了“汉奸太太”。 她那时候打扮时髦,常穿旗袍,高跟鞋走在霞飞路上,有人悄悄喊“叶夫人”,她住在76号后院的洋楼,有专人服侍。 外面人说她风光,其实她活得很紧,李士群对她越来越冷淡,外面女人不断,她问过一次,对方一笑,说:“你不是以前最讲大局的么?” 1943年9月8日,日本宪兵队长冈村少佐请李士群吃饭,说是感谢他破了一个地下党案子,席上菜色丰盛,牛肉饼是主菜。 李士群吃得多,说这肉嫩得像是现宰的,回到76号第二天下午,他开始腹痛、高烧,接着脱水、抽搐,医生诊断不出什么病,36小时后,人就死了。 尸体瘦得像只干猴,眼珠突出,嘴角流着白沫,后来据说,这是731部队的人给的牛肉,用特殊的阿米巴菌处理过,有潜伏期,一旦发作,几乎无解。 叶吉卿当时就怀疑是日本人干的,她找了几次冈村,对方假笑,说是“水土不服”,后来日本宪兵找她谈话,要求她签一个供词,说她和李士群下属有私情,怕事情败露,亲手在饭菜里下毒。 她开始不肯签,对方摆出一张名单,上面有她娘家人,还有她曾经资助过的左派青年,她妥协了。 李士群被“国葬”,出殡那天,整条霞飞路交通管制,汪精卫站台送行,孙殿英开道。 棺材是楠木的,叶吉卿披黑纱,哭得昏厥,表面看风光,其实她知道,背后的账都算她一个人的。 之后,她失去了76号的主导权,被调到一个副署,处理旧资料,原本每月几百元的津贴,也被削成零头。 她靠自己留下的几笔房租收入维生,常年住在法租界一栋旧楼里,不敢见人。 1945年8月,日本投降,上海陷入混乱,叶吉卿试图搭船南逃香港,途中被识破身份,在广州落网,被押回上海,特务审讯她,用的是她签的那份供词,她说那是被逼的,没人信。 她被送往青海监狱,一待就是三十多年,刚进去的时候,她还试图申诉,写信,没人搭理,她身体不好,得了肠病和风湿,冬天冻得直哆嗦。 狱中管教说,这种女人死一百次都不够,她不吭声,后来话越来越少。 1970年代末,传说她被转往一个条件稍好的病监区,能下床走路,能喝点粥,1981年春天,她在一次低烧之后陷入昏迷,几天后去世,没人来认领尸体,监狱找了两个人草草埋了。 她的一生,从富家小姐到革命伴侣,再到“汉奸太太”,最后死在西北一间监狱的小房间里,连骨灰都没人要。 她曾经帮过人,也害过人,最终没人记得她到底是谁,老上海的档案馆里,她的名字在一张泛黄纸页上,后面盖着一枚红戳。 参考资料: 朱晓明:《汪伪秘档:一个政权的档案真相》,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