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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重男轻女。毒打辱骂家常便饭,我好几次被打得命悬一线。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

我爸妈重男轻女。

毒打辱骂家常便饭,我好几次被打得命悬一线。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我爸妈重男轻女晚期,没救了。我奶因为我生下来是个女儿,直接把我丢粪桶里。得亏我命硬,不然早就上西天去见如来佛祖。稍微大点,我有了名字,招弟。我妈再次怀孕,生了个女儿,在家里待了三天,就被人抱走卖掉,换了两千块钱。

对外宣称死了。我奶最喜欢拿烟斗敲我脑袋,她没用多少力气,但我却是真的疼。

我一边哭,一边还要给她画大饼:「奶,我乖,我听话,我长大了给你买烟抽、买糖吃。」

她后来再敲我就轻了些。

我讨好地给她捶背,两三岁的小屁娃子,力气能有多大?不过我知道,把她哄开心,我就能吃饱。

「奶,我以后长大了一定孝敬你,天天给你买烟。」

靠着画大饼,我平安活到四岁,我妈又怀上了。

「招弟,妈问你,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想说妹妹。但是话到嘴边,没来由打了个激灵:「是弟弟。」我要是说妹妹,八成又要被我妈打一顿。

她高兴了,我又可以吃饱。可惜,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是个闺女。

我妈先是哭自己命苦,又把妹妹掐得哇哇直哭。她喊我过去,我就知道要糟。

她狠狠打了我两耳光:「都怪你这个扫把星,克得我生不出儿子来。」可这压根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生儿子那是我爹的事儿。但是她不管,我必须是她的出气筒。她把我打一顿,心情好了,我才逃脱升天。这个妹妹又被人抱走,换了三千五。

我爸妈铆足劲要生儿子,床榻都摇坏了两次。

但是,我妈就是怀不上。

我奶想了一个绝招,把我放在送子娘娘庙里住了七七四十九个晚上。

一开始我吓得尿裤子,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到后来我能跟送子娘娘聊天,让她千万要送个弟弟给我爸妈。不然我就要完蛋了。老天开眼,送子娘娘开恩。我妈在我七岁那年生了个儿子。我有新的活,带弟弟。但是我挨的打也更多了。

弟弟哭了要挨打,弟弟尿了要挨打,摔着、磕着绊着要挨打。反正他是宝,我是草。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揪掉了。脑袋上都是包包,摸到就疼。校长来我家,要我去读书,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每一个孩子都必须读书。大人不让去,是犯法的,要坐牢。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爸站在我床边,我吓得一点都不敢动,就怕他掐死我。我就去哄我奶。给她画大饼,长大了给她买烟、买糖、买衣裳孝敬她。她考虑了一天,拍板让我去读书,但是必须每天最后一个去,放学最早一个到家。

洗衣服、打猪草、喂猪、煮饭、带弟弟。我清楚地知道,我唯一能够离开这个家的机会就是读书。所以我比谁都刻苦,不懂就去问老师。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在跳绳,我在读书。同学们踢毽子,我在读书。她们跳方格、抓石子,我在读书。校长亲自到我家,夸我读书好,是块读书的好料子,让我爸妈好好培养,说不定我能成为我们镇上第一个去清华、北大读书的大学生。校长的饼画得比我大,比我的圆,我爸妈有些轻飘飘。

我奶十分赞同校长的话:「校长您放心,我们会让招弟去读书的。「这名字要不要改一下?毕竟以后要去清华、北大。」

然后校长给我取了名字,方勤。

不再是方招弟,我也正儿八经上了方家的户口本。我爸妈对我的要求,考试必须第一,敢考第二就打断我的腿。我弟四岁上幼儿园,是我背着去,背着回来。

他回家就哭,我爸二话不说给我一巴掌。「你怎么照顾弟弟的?」我被打。方聪在一边嘿嘿笑。就因为他想吃糖,要我给他买。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掏不出来,拿什么给他买?去抢去偷吗?方聪上幼儿园后,我挨的打更多了。他跟同学打架,输了赢了回家我都要被打。他考试考不好,我也要被打。他们觉得我把方聪的考试运都吸走了。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2

我们读初中只能去镇上,我爸妈就让方聪去镇上读小学。我十五岁读初一,方聪读二年级。他吃得好,长得胖,还要我背着去学校。他每天有一块零花钱,我一分都没有。他在学校上课开小差,跟同学打架的时候,我在认真读书。冬天,他穿得热热乎乎,我衣裳单薄,穿着布鞋,手上、脚上都是冻疮,还要背他回家。回家后,他喊肚子饿,可以立即吃到东西,我得洗衣做饭,把猪喂了才能吃东西。

他们在看电视,笑得东倒西歪,我在剁猪草,在劈柴,在给我爸妈补衣裳。我偶尔也怨恨命运不公,但我十分清楚,怨没有用。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我也想过,要不被人贩子拐走,把我卖去给那些没有孩子的人家,可以不用做家务,不用背着猪一样的方聪去学校。所以那天,雨下得很大,我故意在石阶上摔倒。方聪像南瓜一样滚下去,摔得嗷嗷直叫。我其实可以抓住东西,但是我没有。我跟他一样摔下去。他被送去医院救治,我被我爸妈混合双打,三天没能下得来床。他再也不用我背他去学校了。因为我也不能再去读书。我后悔得很。

初中校长来我家,跟我爸妈做思想工作:「你们家方勤真的是读书的好苗子,不培养出来真的可惜了。」「家里没钱,又要人干活,供不起她。」我爸冷硬道。我妈站在我身边,揪着我的耳朵,让我滚去剁猪草。我再一次后悔,故意把方聪摔了。那天我偷了家里一斤辣椒去镇上卖掉后,买了敌敌畏和老鼠药。坐上了一辆去县城的客车,躲藏在最后一排,连脑袋都不敢冒,就怕被发现。好几次想把药敌敌畏、老鼠药都吃下去,最后都没敢。也是不甘。不甘就这么死去,不甘一辈子碌碌无为。「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回家去,如果他们再打我,不让我去读书,我就把这两样东西,放到饭菜里,大家一起毒死算了。我走了两天两夜,才走回家。不出意外,我又被打得半死。「我要去读书,我必须要去读书。」这是我第一次大声跟他们叫嚣。我妈啪啪啪又打我几个巴掌,手打疼了,就用棍子打。我浑身都疼,感觉五脏六腑都烂了。「反了你个丫头片子。」我感觉自己要死了。但是又不甘心,我爬到我奶身边,抓着她的裤脚:「奶,你帮帮我,我要去读书。」一张口,都是血。「奶,你帮帮我,我长大了孝顺你。奶,求求你了。」我奶也打我,但她从没有把我往死里打。我稍微大一些后,她就没打过我,她比我爸妈更老谋深算,更有心眼。我在赌,赌她心里有一点点慈爱。虽然她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奶,我求求你了。」我不停地给她磕头。我不怕被打。只要不被打死,我就可以活着。我是最不值钱的野草,命贱耐活。我想要读书。我必须去读书。